关仲弦笑了,摸了摸趴在她膝上的猫儿,然后继续吃饭。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很快便吃完了晚餐。
餐后,他们一人洗碗,一人擦干,动作流畅,默契十足,好像已经相处了一辈子。
猫儿轻叫一声,打了个好大的呵欠,半眯着眼的慵懒模样十分可爱。
“小老头爱困了。”单佑琳看了眼窝在自己专属地盘的猫儿,笑道。
“它无时无刻不爱困吧?”关仲弦撕了张纸巾,仔细的擦干她湿漉漉的手,然后双手包住她的手,想要驱走她指尖的冰冷。
她微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心底涌现一股柔软的情感,瞬间软化了她的眉眼。
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她弹了下他的脸颊。
“我哥前一阵子结婚了。”
婚礼进行到最后,现场所有的人差点都被抓进警察局,他因为迟到,没有见到火并最厉害的时候,幸运的没被波及。
兄长的新娘跟他们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似乎早就料到会有那样的场面发生,只是在喜气洋洋的结婚会场上打架,真的很像他老哥的作风。
想到那场像闹剧的婚礼,关仲弦就一脸无奈。
单佑琳拉着他,来到客厅,坐在那张他们两个人一起挑购的单人大沙发上。
“你哥结婚了?这阵子好多人结婚啊……”她微微讶异,“景气真的很差,连我姊都结婚了。”
只是举行婚礼当天,穿得美美的她被打昏,醒来后婚礼老早就结束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当招待,却差点进到医院。
“景气真的很差,这是全球性的问题。”关仲弦神情怪异的看着她。
单佑琳察觉到男友怪异的目光,于是问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有姊姊。”他拿起遥控器,从第一台转到第一百台,然后听见她弹了下手指,便停止转动频道的动作。
这是他们常玩的小游戏,如果刚好停在锁码台,两人就会一整晚取笑对方不专业、思想有问题,有时他们会静静的看电视,交换今天上班的心得或闲聊,最后在细密的亲吻与拥抱中结束夜晚。
偶尔他们也会打打在线游戏,不过她是个彻底的游戏白痴,常常一个不注意便死亡回城,一个任务可以打三天都打不完,因此常被他取笑,而不同于她的手残,男生也许天生就是对玩游戏比较拿手,他玩起在线游戏,显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咦?”单佑琳的态度变得不自然,“我没提过吗?”
“是啊!”关仲弦淡淡的回应,不甚在意这件事情,“看料理东西军?”
“好。”她在他的怀里调整位置,伸长双腿,舒适的吁了口气,随即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促使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该节省一下开销了?毕竟……都五年了,我们的工作也都很稳定……”她愈说愈迟疑,最后话都含在嘴里。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意会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为之震惊,沉默良久。
单佑琳原本脱口说出这些话的后悔,因为他的迟疑而消失,最后一丝犹豫也被笃定取代了。
她离开他的怀抱,感到一阵冰凉隐约侵袭了她心底那块温暖的地方。
关仲弦意识到她的反应,连忙拉住她的手,笑道:“没错,也是时候了。”
她眯起眼,看着他,“你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他坐正身子,望着她,知道自己伤了她。
“找个时间,我们去拜见你的家人。”
这下子换单佑琳瞪大双眼,沉默半晌才开口,“见我家人做什么?”
“我们要结婚,不是要先会见对方家人吗?”关仲弦反问。
她直勾勾的看着他好一会儿,“那我们也应该先见你的家人吧?”
“是吗?女士优先啊!”他直觉避开这个问题。
她挣脱他的手,起身。
“佑琳?”
单佑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挑明了问,“你在躲什么?怕我见你的家人?”
“那也是见过你的家人,让他们同意我娶你之后的事,不是吗?”关仲弦一顿,“我觉得你也在躲避我见你的家人,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她的声音大了起来,“我看你是因为不想结婚,刚刚才会迟疑的吧?”
他皱起眉头,“我没有迟疑,只是吓到了,我没想到我们之间会是……”
“会是怎样?”
“会是你先提出这件事。”关仲弦也站起身,搔了搔剪得极短的头发,“这种事……不是都该由男人开口的吗?”
单佑琳点点头,压抑不住满心的焦虑与懊恼,“你是在说我猴急吗?”
“佑琳,冷静点。”
她瞪着他。
关仲弦叹口气,不悦的开口,“那么我说要拜见你的家人时,为什么你也迟疑了?”
“我哪有?我只是希望先见你的父母,跟你的家人见见面、聊聊天……”
“我也是一样的。”她闪躲的态度太过明显,让关仲弦更加不高兴,“再说,我怎么觉得你根本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认识?我们认识那么久,我今天才知道你有姊姊……”
要翻旧帐,是吧?
来啊!
她火冒三丈的打断他的话,“你也想把我藏起来吧?你哥结婚,你为什么没有找我去?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那根本不是问题,我们现在谈的是会见双方家人的事,你扯那么远做什么?”
“就是这个问题,不是吗?”单佑琳眼眶微热,嘴唇一抿,抖着声音问:“说到底,你根本不想结婚,对不对?”
第2章(1)
锋面来袭,除了南部以外,全台湾都笼罩在低温阵雨的寒冷气候中,一如关仲弦恶劣的心情。
他穿着雨衣,牵着家里的狗到外面溜一溜,一进家门就看见新婚不久的大嫂坐在沙发上翻阅当期的时尚杂志,手指上的钻戒比她的两根手指还大,而与钻戒同样光彩夺目的是她的艺术指甲。
严格说起来,大嫂文文静静的坐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看杂志,还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活像这里就是她从小生长到大的家。
美丽的大嫂抬起头,发现站在玄关处,任由风雨扫进屋里的关仲弦。
“仲弦,你呆站在那边干什么?怎么不快点把雨衣脱下来?”
他冷冷的看她一眼,拉着在脚边四处游走的狗儿离开。
不久,关柏轩一身轻便的自楼上下来,小弟阿发跟在他身旁,为他拿手机。
“喂,你当我们家是政府喔?我们是当铺兼营高利贷耶!你以为我们家专门在散财的吗?”
对方说了一串话。
“人权?还钱的时候最有人权啦!要讲人权,就别来借钱!”关柏轩的嗓门再次大了起来。
阿发一边跟上关柏轩的脚步,一边递上他的外套。
关柏轩接过外套穿上,拿过手机,大声吼道:“啊!你管那么多!什么人命?我们有凭有据,是合法的追讨债务,欠钱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这条处理不好,就别给我回来!”
他合上手机盖,将手机丢给阿发。
“你嫌天气不够冷吗?一定要这么大吼大叫吗?全屋子的人都听到你的声音了。”妻子大人冷冷的开口。
关柏轩马上收敛狰狞的脸色,坐在她的身旁,在她仰起脸时,亲她一下。
“唉,你不知道啦,这些小弟一天不骂一骂,耳朵就痛。”
“那你也应该管管你的亲生小弟了。”她合上杂志,活动手指,关节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