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人接,转进语音信箱。
单佑琳不死心,再打一次。
这次一样转进语音信箱。
她的眼眶不争气的泛红,又打一次。
这回她听到铃声就在附近,连忙转头,只见关仲弦提着一袋饮料走了过来,任由口袋里的手机响翻天。
单佑琳抿着嘴,别开脸,好一会儿才转回头。
“我去买饮料。”关仲弦解释。
“嗯。”她应了一声,点点头,拿过他手中的袋子,“回家了。”
“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他一听铃声便知道是她打来的,他有特别帮她设定来电响声。“只是……”他笑了笑。
“我知道。”单佑琳眨了眨眼,“你要去买饮料,先跟我说一声嘛!”
“我想说很快就回来。”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指节抚过她的眼下。
她拍开他的手,低下头,频频擦拭夺眶而出的泪水。
关仲弦叹口气,掏出手帕,笨拙又轻柔的用左手帮她擦泪。
她哭得更伤心了,“你这个大坏蛋……”
“你也不遑多让啊!”他什么气都没了,只剩下满腹的无奈。
“有意见?”单佑琳撒泼的问。
他低头,吮去她不停滑落的泪水。
她推开他,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抢过他的手帕,然后一手拉着他的衣袖,一手拿着手帕掩面,要他移动。
关仲弦只好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看她。
默默走了几分钟,他们拐进一条小巷子,走到底,停在一栋公寓前。
他左手一动,甩开她的手,把东西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该哭的人是我吧?”
“谁……谁教你是男的……”单佑琳抽抽噎噎的说。
“你让我坐了好几天的云霄飞车耶!”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嗅闻着属于她的味道。“我不想跟你分开。”
“没办法嘛,你家是黑道……我……我家也是,我怎么敢……敢跟你在……在一起……”
“那你可以说,我们好好的沟通,你二话不说就要分手,结果只是因为这种事情,你想过我的心情吗?”关仲弦无奈的问,“你认识我那么久了,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你怎么就以为我会轻易的接受你说的理由?”
“什么叫……叫这种事情?你……你不知道,这很严……严重的……”单佑琳抱住他,哭得涕泗纵横。“因……因为我家……我家也是啊,我不想……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见姊姊,我……我怎么知道……你哥就……就是姊夫,你们长……长得又不像……”
亏她前两天才跟姊姊和姊夫一起吃过晚餐,面对天天见面的男朋友的亲人,她竟然看不出两人相似的地方,这时她也不想追究自己究竟有多眼残,一古脑的藉由哭泣将压抑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
“我也不知道你姊姊就是我的嫂子。”关仲弦的额头抵着她的,凝视她水润的黑眸。“你知道的,我在你之前,跟女朋友交往从没超过三个月。”
单佑琳点了下头,她听他说过,但他说的分手理由百百种,对她来说都不是大缺点,也不是在不能接受的范围。
事实上,她很享受跟他一起做菜的时光,即使他的厨艺真的比她好很多;也很享受两人一起打扫房子、带猫散步、做杂事的感觉,即使他因为工作的关系,无法时时刻刻联络,但是只要他照着所说的时间回到她的身边,她反而很享受独自一人的时光;她因为工作忙碌时,他也不会因此大发雷霆……
“所……所以她们都是因为……知……知道你家是黑道?”
“有一部分是,其他的我都没有隐瞒。”关仲弦连忙解释,“别又以为我骗你什么了。”
“我……我哪有……”单佑琳困窘的嘟起嘴巴。
“我想说的是,只有你接纳了我所有的一切,你就是我那个‘对的人’。只有你,我不想放手。”
她微敛眼睫,懊悔的说:“我其实很后悔提……提结婚,你……你也是我那个‘对的人’,可……可是我姊的仇家很……很多,我……我好怕……”
他们彼此尊重、彼此了解,更懂得留空间给对方,这样的交往,她深深眷恋着,那天晚上的求婚,虽然是脱口而出,嘴巴说着自己也不是很想结婚,但不能否认的,她的确有所期待,只是他的迟疑,代表着他们之间对于结婚这件事还有讨论的空间。
现在他们竭力隐瞒的家世都曝了光,单佑琳却也不想再提结婚的事。
关仲弦分不清此时的情绪,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
“而……而且你……谁教你去酒店找……找别的女人……”她想到就生气,狠狠的戳着他受伤的右肩。“去找女人就……就算了,你……你还出车祸,敢偷吃就不要……不要被发现。”
他咬牙忍痛,闷哼两声,用额头轻轻撞了下她。
“那件事是误会……”
单佑琳哭得眼睛与鼻子都发红,瞪着他。
“让我解释,好吗?”
她摇摇头,“上楼了,别在这里挡人家的路。”
“不哭了?”他好笑的问。
“想看我哭,上楼再哭给你看。”她打个嗝,打开门,推着他上楼。
关仲弦俯身,舔去残留在她脸颊上的泪珠。
单佑琳嗔瞪他一眼,叹口气。
第9章(1)
“所以你哥这么说,你就去了?”单佑琳用保鲜膜把关仲弦受伤的地方包住,要他坐进浴缸,然后拿起吸水海绵,帮他洗澡。
“我哥说话,我很难不依从。”关仲弦解释。
她了解了,对他们来说,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他们都是听兄姊话的小孩。
“加上我们吵架,我的心情很差,才会……”
“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她用毛巾盖住他的脸。
小老头一个月洗一次澡,单佑琳才刚帮它洗好澡,吹干毛,它动也不动的待在脸盆里,不时的探头,看着男主人和女主人交谈,舒适的打了个呵欠。
“不过幸好你没去成,老天有眼。”她倒了些洗发精在手心,帮他洗头。
“我也不愿意出车祸啊!”关仲弦拉下毛巾,仰头看着她。
“难不成你还真的希望去到酒店?”她皱起眉头,重新固定住他的头。“我了解是一回事,但你去酒店,我还是不高兴。”
他闭上眼,让她冲水,享受女朋友难得显露于外的妒意。
“去不成,我也没有因祸得福。”
“得了便宜还卖乖。”单佑琳鼓起腮帮子,用莲蓬头小力的敲了下洗干净的头。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亲吻她因为握着莲蓬头而弯曲的指节,眼眸深沉,亲吻也渗入些许诱惑。
她红了脸,把莲蓬头挂回去,摸了摸他的头,“上半身洗好了,下半身自己洗。”
说完,她抱起昏昏欲睡的小老头,打开浴室门。
“你不一起洗?”关仲弦调整水温,左手拿着海绵,笑问。
单佑琳回头看他一眼,抱着小老头走出去。
他笨拙的用左手洗完澡,顺手拉了条浴巾包覆住下半身,在腰部打个结。
去而复返的单佑琳关上门,背靠着门扉,微笑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她才解开洋装腰际的蝴蝶结。
“你这件洋装是哪里来的?”关仲弦甩甩头,甩掉头发上的水珠,然后跨出浴缸,塞住出水孔,放水。
热水造成的薄雾,让浴室变得温暖而潮湿。
“很久以前我姊硬塞给我的,她觉得穿上这件洋装很幼稚。”单佑琳背转身子,让他帮她拉下洋装后面的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