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花店其实不太像花店,除了开放式的陈列架与少数的花草外,还有一些用精美瓶子包装的香水、香精和香氛产品。墙上悬挂着几幅画作,颇有印象派遗风的风景画,却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画家的临摹。收银柜台不远处有三张圆桌,若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单佑琳提过她在花店工作,关仲弦也不会将这里当成花店。
顿时,气氛变得暧昧。
“啊,你吃饭了吗?”关仲弦问。
“还没……”
“那……”
“好,”单佑琳打断他的邀请,“啊……”
关仲弦紧张的情绪消失无踪,“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她红通通的脸颊像好像绽放的玫瑰,“不过你可能要等我处理完工作,还要一阵子……”
“好。”他颔首。
单佑琳点点头,坐到书桌后面,开始处理文件,专注到忘记他还在花店里的事实。
关仲弦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等候着,还乘机偷偷观察她。
一个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
终于将成堆的文件处理完,单佑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突然顿住,想到自己与关仲弦有约的事,连忙站起身,梭巡小小的店面,找寻那个不知何时已然离去的身影。
“啊……单佑琳,你这个笨蛋……”她嘟起嘴巴,失落的坐回椅子上,趴在桌上,“好歹留个电话号码还是地址……什么都没有……”
她百无聊赖,手指戳着桌上的笔。
这时,铃铛声响起。
单佑琳没有抬头,径自说道:“今天打烊罗……”
“我知道。”
听到关仲弦的声音,她倏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膝盖撞到书桌的抽屉。
“噢!”
“你没事吧?”他放下手里的纸袋,绕过书桌,看着双手抱着膝盖,痛到眼泪直流的单佑琳。“撞到膝盖了吗?”
“嗯……”她可怜兮兮的点头。
“我看看,可以吗?”他在拉起她的裤子前,先开口询问。
“可以……”她改抱住大腿,让他拉高她的裤管,“怎么样?”
“淤青了。”关仲弦四下张望,“有蛋吗?”
“冰箱里有……不过是生的,吧台那边有电磁炉可以用。”
“嗯。”他将她的裤管折好,高度刚好在她受伤的地方,然后打开纸袋,拿出饮料与食物。
原来他是去买食物,不是因为等得不耐烦而走了。
单佑琳很是惊讶,看着关仲弦。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店里有的东西我都买了,你挑喜欢的吃。”他对她的视线投以询问的一瞥。
“好……”她红着脸,低下头,避开他的注视。
“我煮个蛋。”关仲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向吧台。
那天,他发现她其实是个大胃王,他们两个合力把满桌的食物吃光,还聊到一起吃消夜。
之后,他们常常约出来一起吃饭、出游,随着相识的时日愈久,相交愈深,关仲弦愈不可自拔,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恋爱运差到不能再差,他根本不敢表白,想着只要当朋友,那么即使超过三个月,他们也没有分不分手的问题,那他的三个月魔咒自然就不会降临。
然而就在一年后的某个夜晚,独居的单佑琳家中遭窃,关仲弦送她回家时,小偷还在她家里,只差一步,她可能就被灭口,这个事件让他们同时向彼此表露了心迹……
第7章(1)
一直到现在,关仲弦想都没想过他们两个人交往了五年都没分手,这让他意识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以往的恋情之所以会这么快结束,都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他何其有幸,在寻寻觅觅之中,找到了那个“对的人”。要不是结婚的事情、家里是黑道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跟单佑琳一同幸福下去。
“小关。”林奇德出声。
关仲弦瞬间回过神来,“啊?”
“到了,你在发什么呆?”林奇德小声的责怪。
“抱歉。”关仲弦连忙下车。
“关先生也有时差吗?”董俊苹笑问。
关仲弦只能回以苦笑。
幸福若真的能持续,那他又是为什么在她提出该结婚的时候迟疑了呢?
归咎原因,是否真的与他家人是黑道无关,而是如佑琳所说的,他根本没想过要结婚?
他们半同居的生活不就象是结婚了吗?
他愈苦思愈觉得烦躁,今天早上的争吵更是让他心神不宁,自认遇到她之后只对她专情,跟她相处的感觉太好,好到从吵架那一刻开始他就度日如年,但是为什么那时他会迟疑?
因为他的迟疑,导致之后的补救全都无效,一步错,步步错,结果让她知道自己家是黑道……
“啊。”董俊苹轻呼一声,有些为难的看着招待小姐发送的花朵。
“小关,你真好运啊!”走在前头的林奇德调侃的说。
关仲弦这才发现车展有人在发花,而且是以一男一女成对成对的发,有带伴来的人自然没问题,但是像他这种跟着客户来的保镖,与客户凑成一对,就有些尴尬了。
“介意吗?”董俊苹笑问,伸出手,让招待小姐在她的手腕系上粉红玫瑰。“今天就麻烦你当我的伴了。”
“不介意。”工作而已,介意什么?关仲弦微微弯身,让招待小姐在他的领口附近插上玫瑰。“我的荣幸。”
林奇德朝他龇牙咧嘴,嫉妒他的好运。
关仲弦无奈的瞥他一眼。
“育恒没办法来,真可惜。”董俊苹挽住关仲弦微弯的手臂,“他也很喜欢兰老师的作品。”
“梁先生也很希望跟你一起来。”关仲弦环视整个展场,特别注意出入口与逃生口,朝着几个他曾保护过的客户点头打招呼。
“你说的都是客套话,他忙,我知道的。”董俊苹话语间有着落寞,“昨天晚上我等好久,他才打电话跟我说他不能来见我……啊,你当我刚刚失言吧!”
“我什么也没听见。”关仲弦体贴的说。
“谢谢。”董俊苹小声的道谢。
“不客气。香槟吗?”关仲弦询问。
“好。”
他从侍者手上的托盘取了一杯香槟,递给她。
“你不喝吗?”董俊苹喝了口香槟,表情略微放松,神情也不再寂寞,反而跟其他客人一样,开始观看展示的车款与花艺作品。
“工作中,不能喝酒。”关仲弦一直陪在她身边。
花艺作品与车子摆设在一起,取得很微妙的平衡。现场的大型花艺作品约莫有十多件,每件都美得不像插花,象是永恒的杰作,而车子在花艺作品的烘托之下,感觉就象是另一件艺术品,使得与会的人士,不管是男是女,对车子有无兴趣,都能在其中找到乐趣。
“真不愧是兰老师。”董俊苹站在那仿希腊胜利女神像做出的雕像前,赞叹不已。
以铁架为材料,制作出大概的形样,再以大量的藤生植物与蔷薇,还有唤不出名字的花朵,勾勒出血肉,就连翅膀与衣裙都栩栩如生。
关仲弦看着这只有在课本和博物馆才得以看见的胜利女神像,只觉得兰皓成真是个大变态,竟然想得到这种方法,把花做成艺术作品。
“可惜花有生命,没办法长久维持。”
“是啊……”他转移注意力,尊贵的黑色车体微微泛着金色的光芒,有如王者的气势,在胜利女神像旁,丝毫不逊色。
“啊,兰老师在那边。”董俊苹像个小女孩,声音瞬间拔高,“关先生,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