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好久,她才从他的保险柜翻到一只牛皮纸袋,里头装了地形勘察图、密码锁示意图、俄文联络信件和照片等等,赫然是针对这次展览而进行的计划。
“他、他想偷展览里的东西?!”她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
柯阳明是国际数一数二的钻石监定师,经手过许多珍贵的钻石珠宝等级监定,也因为深受信赖、人脉极广,这些年来陆续都有客户和厂商赠予他大大小小的宝石,他并不缺这方面的收藏呀。
她依照俄文信件里可能的线索和蛛丝马迹,再打开他的电脑,找寻他可能秘密收藏这些资讯的档案夹……找着找着,看得她眼都花了,音响却突然跑出一段“埃及进行曲”,害她吓了一大跳。
“搞什么啊?”她骂了一声。
进行曲拨放到一半,她正要关掉音响时,萤幕上一张照片登地跑出来,她的目光霎时完全被上头那朵与真正玫瑰等身大小的艳丽“血玫瑰”给吸引住。
这颗依玫瑰样式雕刻的红钻灿烂夺目,在晶亮中又带着邪恶的艳红,难得的是一来,世间能找出跟玫瑰一样大小的钻石已经不容易,二来,雕刻它的人为了形塑出玫瑰的花瓣、花蕊,竟还舍得剔除用不着的细碎钻晶,将一颗巨大的红钻雕塑成栩栩如生的玫瑰,三来,正因为是如此奢华的珍宝,所以拥有它的主人来头不小,这可是从法国玛丽皇后藏于秘密修道院地窖的宝库中挖出来的。
“他……想偷这个?”她难以置信的掩嘴低呼。
因为,当初秦就是为了拍摄这朵稀世罕有的红钻玫瑰而死的。
拥有血玫瑰的“大耀国际艺术拍卖集团”,只在德国总部展览过血玫瑰一次,而且严格禁止拍摄,即便知道秦是举世闻名的摄影家,亦帮大耀集团拍摄过许多官方展览的物品,但唯独这朵玫瑰就是不给拍。
怎知,秦在那场德国总部展览后,就爱上了血玫瑰,纵使提出拍摄要求连连遭拒,但因追求艺术与摄影的狂热使命,他决定涉险进入藏有血玫瑰的宝库,却不慎触动了红外线机制,身中数十道锐利的光刀而死。
而这么不名誉和残酷的死法,当然不为外人所得知,家属对外只说他落河溺毙。
时隔多年,血玫瑰终于又要被展览了吗?而柯阳明究竟想做什么?
柴蕾已经住在段怀锐为他们打造的家里一阵子了,但她还留了一些衣物在她和何阳明一起住的公寓里,一来是还不急着全搬完,二来是可以藉由慢慢搬东西,好让她去暗中观察柯阳明究竟行动了没?
而这会在黑暗中,段怀锐再次被那透不过气的恐惧给惊醒,他倏然睁开眼张望四周,发现又是梦,只不过这次醒来,他的怀里却确确实实的拥着一个女人,她安然的躺在他臂弯里凝望着他,显然早就醒了,眼神透露出关心与疑惑。
“你作了恶梦?”她抚了抚他的发问。
忍不住满腔的柔情,他低头吻了吻她,突然好庆幸有这么一天,当他醒来的这一刻,有个能带给他无限安全感的女人陪伴他,而这个人正是柴蕾。
这是不是代表以后无论他做了什么恶梦都不用怕了,因为在梦以外的现实世界,都有她陪伴着他?他拥紧了她,真希望她能永远永远都属于他。
“梦到有人要抢走你。”他说。
“你忘了,我们还紧紧的拴在一起,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呢。”她无奈的闭了闭眼,再次举起手腕。
他禁不住笑了出来,没错,从那次以后,只要在家里,他都要用犬奴链圈着彼此,去哪里都不分开,煮饭在一起,看电视也在一起,出去买个卤味和饮料还是在一起……当然,最重要的是,亲热缠绵的时候更要紧紧锁住。
“这可是为了我们结婚以后,无论吃喝拉撒睡都要在一起的生活而预习的耶。”他笑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现在就失去婚姻的憧憬。”她拿他没辙的摇头。
段怀锐吻了吻她的眉、她的颊,心里对她仍有一些疑问,上回跟她激/情缠绵时,他就发现那是她的第一次,其实他并不在乎这种事,只是有点不懂她跟秦到底是怎样?
但不管如何,真的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还是挺高兴的。
“你该不会因为发现我的第一次是给你而高兴吧?”看见他又在傻笑,她睨着他问。
“才不是,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我只是单纯的高兴你不是给秦——”
柴蕾睁大眼,盯着他看,“你怎么知道他?”
糟了!段怀锐顿时哑然,突然提到秦,她肯定会伤心愤怒,说不定还气他冒犯了她。
“呃,这个……”他支吾着,汗如雨下。
“算了,反正知道也是迟早的。”柴蕾叹口气,又不问了。
啊?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她不生气?段怀锐小心翼翼的凝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不过,我现在很担心我的室友。”她突然又道。
“为什么?”他不懂她话题为什么一转,现在不是在说她和秦吗?
“既然你知道秦,我就跟你说了吧……”她把柯阳明的计划坦白告知他。
然而这件事听在段怀锐耳里很是奇怪,因为她把跟秦至死不渝的人说成是她的室友,难道她是因为怕自己发现他跟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很像,所以才故意说是室友的恋人吗?
“这事除了你,我也没有别人可以商量,现在我很害怕,那朵血玫瑰就是让秦不幸身亡的罪魁祸首,可我的室友已经拟定计划要偷它了,我猜这并不是因为它的天价,而是为了要让出借展览的大耀国际艺术拍卖集团心痛,或许更会将它给辗碎,藉此向秦赎罪。”
柴蕾忧心忡忡,可段怀锐想的却是她大概是不好意思承认想偷血玫瑰来一偿宿愿的人就是她自己,而不是那位室友,压抑情绪是件很折磨人的事,他懂。
喔,可怜的柴蕾,他吻了吻这个伤心人。
“对不起,你一定很担心吧?”柴蕾看着他沉默不语,觉得自己和他讨论也有欠考虑,他年纪还那么小,怎么能承担这样的故事和计划?“就当我没说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会跟我那个室友一起冒险。”
“既然秦那么值得,那就做吧。”
“什么?”
“我帮你。”段怀锐笑了下。
“什么?你要怎么帮我?这可不是像看电影那么简单,只要身手好、收集一切相关资料与密码,就能轻轻松松窃取成功。”这时,柴蕾觉得他又恢复到自己年纪应有的天真了。
“否则呢?大家都是怎么做到的?”
这她倒是不知道,只好先回他,“哎呀,反正没那么容易就是了。”
“如果我帮到你,你要怎么谢我?”
“你可不许胡来。”她凝眉,神情严肃的瞪着他,“我不许你出事。”
这一瞬间,他被她的深情和在乎给撼动到了,他好喜欢她对他悍然护卫的决心,莫非是因为曾经失去过秦,所以现在更不可以再失去他?
“难道我就准你出事吗?”他以同样的在乎回报她。
“我说了,我一定会找到办法阻止,不会冒险的。”只是,她却没有把握。
段怀锐当然看得出来她丝毫没把握,像她这样不懂得迂回的人,怎么可能懂得那些复杂的窃盗手法?他拿出手机,查看展览在何时何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