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卑鄙,这不过是只鸡腿!”朱依玲忍住吼叫冲动,呕得连盘带鸡腿推到他面前,直想一掌给他巴过去。
怨气倏地涌出,勇气便随之壮大,她全神贯注地与孙圣希两人来个视线厮杀。
他沉默一会,“如果你是气我没时常感激你而对鸡腿发泄,我道歉。”
“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感激。”朱依玲给他一个白眼,不以为然地应道,心跳却不理主人的尊严,给他暗爽地快了一拍。
“也对,难怪我听说你上礼拜把腾腾丢在一旁,约朋友出去玩。”
“我……”朱依玲为之小小的心虚,同时,他那种丈夫不满妻子没尽责看顾孩子的口吻,也使她不自觉地羞涩起来……
不对,她在惭愧什么!?差点陷入温柔陷阱里。
朱依玲愤然握拳吼道:“别为我加罪名!”
“喔?”他懒懒质疑。
“喔你个头!你安静给我听好了。”
“好吧。”他依言配合,瞅住她恼怒表情的黑眸格外认真。
此情此景,落入他人眼底,俨然就是一对夫妻正为孩子成长问题而头疼——失职的父亲沉默受教,劳苦的母亲叼念不断,夹在两人中间的孩童则无知地叼着玉米棒。
“先不论腾腾独立不需要看管,也别说你给他多完美的小少爷生活,单单讲陪伴他写功课的次数,你就比其他老爹还不及格!我希望你这次回来,最好能在行程上空出一些时间陪小孩,把两年来的失职一次补足,别再不负责任地……那个……”
“嗯?说下去。”
朱依玲唇角颤抖,不敢置信他竟就这样安静听她的教训。
“圣希……”
“怎么了?”
“你今天不太对劲……”
孙圣希苦笑,“依玲,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做人确实很糟糕。”
“有、有吗?”她不自觉地结巴,佯装懵懂。
才怪,她虽然偶尔会说他坏话,但她可不会笨到当着邪恶坏蛋的面咒骂那些话,孙家大伯十几年前受到的惨痛教训,她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她顶多是会找他妹抱怨罢了,毕竟他妹更清楚她老哥仗着随和面容干下多少坏事。
“我很混球地把孩子丢给你,刚出国几天三更半夜无赖地吵你,弄得你向神明发愿,祈求你在享受早餐的同时我在纽约吃大便——”
“呃!”天杀的,孙小妹居然出卖她!
嗅觉素来敏锐的管叔率先停止商议,其余人也跟着一块安静,目光齐放在之前疑似在讲悄悄话,此时气氛却变得古怪的那对男女身上。
孙圣希锁眉,“讲到这里,真觉得我像一坨狗屎!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自己十分不尽责,这些日子以来,是辛苦你了。”
朱依玲同大伙一块定睛看孙圣希难得发飙痛骂自己,也不想阻止他,毕竟,对多年被他骑在头上的她来说,这是难能可贵的奇景。
可奇怪,为何在这时候会出现幻觉,瞧见其宽大的臂膀后,正挥动着一对暗色羽翼?而且离奇的是……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有种应该要落跑的感觉——
砰!某亲友终于看不下去,一掌重击桌面。
随即,亲友团气得满脸综合便便地齐声吼道——
“死丫头!”
“你明知大家在吃饭!”
“竟敢当我们的面骂孙少爷是坨屎!”
第三章 他是他,我是我(1)
有地上神宫之称的某座大庙宇,今日依旧是香火鼎盛,可,这对寺庙常务来说,有时未必是件好事。
“插个位!”一位穿着某公司白色制服的女子,抓着花生糖钻进茶水间窄小的门道,无视两侧投射来的不满白眼。“我看不到圣爷……他在做什么?”
“我们孙总在看报纸。”刚下班就赶来此地的马氏企业女职员应道,象征公司傲气的黑色制服早让随后跟来的女子磨赠得皱巴巴,“我实在不了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虾米?”白衣女子发出疑惑。
“我们马氏企业的长官聚在这阖家烤肉,你们区皇集团的跑来干嘛?”
“人家很久没看到圣爷了,看一下是会怎样?”区皇员工大发爱慕宣书。
“会,虽然我们私下很熟,但不表示我容许你们当区皇叛徒!”马氏职员义正指责。
她们可是正凉凉泡着茶,陶醉地观赏自家几位英俊爷儿在公司之外的潇洒悠哉样,以及终于回台的圣爷英姿,想说明天可以去公司向痴等孙圣希已久的女同事们炫耀,怎知突然杀出几个程咬金,把大家全推到门口,挤成一团,这像样吗!
“是管叔叫我们来帮忙打扫的!这里的常务大叔可以作证!”
“打扫你的大猪头!也没见你手上拿清扫器具。自己发花痴还敢拖管叔下水,作证就作证,阿叔!你在哪里?”大家发飙扭头喊人。
“在这里……”握着扫把夹在人群中间的老人家抬头苟延残喘。
“阿叔,这你的地盘,你快叫她们回区皇集团常去的妈祖庙啦!”
“你们自己还下是三天两头就跑去我们那边,围剿我们的长官!”
“唉,都别争了,阿叔我也是看到圣爷来了,想赶快去联络在附近庙里的班师父,结果一出门,就卡在这边到现在……”
听闻有关孙圣希的事,女孩们一同好奇询问:“找班师父干嘛?”
“师父昨天卜了卦,说是跟圣爷有关。”
“我们可以帮忙找班师父!”
几人扭来扭去,无奈越是挣脱,就越是挤在一起,常务见状连连叹气。
忽见一低头打电话的女子由此经过,常务随即惊喜高声呼喊:“朱小姐,你有空吗?帮阿叔一个忙好不好哇?”
朱依玲停下重复拨打电话号码的动作,转向素来对她友善的长辈,笑容可掬地答应:“好,我有空。”
“班师父有急事找圣爷,但班师父……咦?朱小姐,你去哪儿?”
一听到有关孙圣希的事,随和的朱依玲立刻垮下脸,直接转身离去,背后还拖曳着长长怨流。
她不满地略微加快步伐,不管后方传来的求救呼唤。
她为什么要帮孙圣希跑腿?休想!
昨天害她被舅公罚去抄写大悲文的气到现在还没消,谁知一下班,阿爸就因听闻孙圣希那恶徒说,腾腾几位爹爹没享受到烤肉大餐,且管叔尚有捐款事宜没对他们交代,但因昨晚的事,圣爷他不好意思再去她家,怕又间接害到她,于是要她将所有烤肉器具分两趟全部迁移到庙里……
真没看过这么卑鄙的家伙!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他小妹出卖了她,不然孙圣希怎么一回来就这样整她!?八成是那样,否则那女人干嘛心虚不敢接她电话!
朱依玲收起电话,暂且放弃电询大嘴巴的朋友,走到广场,撞见熟悉的小影子,她正准备兜往别的地方当作没看到,谁知对方马上追杀上来。
“玲姨,我放学了!”高腾生脱下书包,很熟练地把东西交给她。
“喂,你二爹回台湾了,所以我不用再照顾你了喔,再说,你们高家人在前面烤肉,请你把书包拿给——”
“但是,我的衣服吃霜淇淋的时候弄脏了,怎么办那?”
“脱下来,给你二爹洗!”朱依玲语带报复地指向角落看报纸的男人。
“可是二爹昨天说,你把我的衣服洗得好白、好干净唷!”
“……脱下来,玲姨帮你洗。”朱依玲不由自主地得意起来。
高腾生依言乖乖脱下外衣给她,联络簿也一往如昔地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