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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风格,发色,妆容,隐形镜片,衣着打扮,嚣张排场,甚至是我说话的角度、音调,你全都可以复制得宛若本尊重现,但那又怎样?失去了自我,你永远学不到精髓。”

  “只要不断揣摩,到最后,你拥有的一切都会转而握在我手里。”

  “喔,是这样吗?”楚宁毫无所谓的随口应道,搁下小汤匙,垂下眼睫端详起手指上鲜红的蔻丹,极没兴趣与没品的垃圾闲磕牙。“说实话,我很怀疑你能模仿到什么时候,这么没格调的事情亏你做得来,佩服、佩服。”

  冒牌货冷笑,“你只是害怕自己建立的地位被我抢走。”拜托,善于模仿也是一种才能好不好?模仿的手段可是有高明与低劣之分的。

  “对啦、对啦,你要这样想也是可以。”唉,缺乏自我思考能力的女人还能自我感觉良好到如此程度,她还能说什么?说了也是白搭。

  “野玫瑰啊野玫瑰,难道你真的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都摆明了是上门踢馆,何以这个女人还能如此镇定优闲?

  楚宁耸了耸双肩,天真与娇媚并存的晶灿大眼轻轻眨动,感到啼笑皆非。

  “危机意识?为什么要有?你算哪门子威胁?”

  冒牌货脸色蓦沉,“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期望你下次在模仿我的姿态时能够再装得高贵一点,再优雅一点,可以的话,麻烦你格调再高一点,至少不要让人第一眼就能轻易联想到是在模仿我。”

  “你这是暗指我不入流吗?”冒牌货翻脸拍桌,弄倒了盛着乳白色奶精的花苞型陶瓷杯,瞬间奶精香气四逸,撩动敏感的鼻息。

  楚宁一派悠哉,视满桌疮痍于无物。“不入流?在我看来,现实世界只分成两大类,主流与非主流,每个人都挣扎着拚命划向主流,死守非主流不放的人只能期待奇迹出现,不是坐以待毙便只能哀伤自怜,其实不入流也挺好的,起码不必受制于摆荡在主流与非主流之间的折磨和痛苦。”

  冒牌货嘲讽地问:“你凭什么评断这一切?”可笑又自以为是的臭女人。

  “凭我的主观意识呀,这个言论自由的年代,谁不是靠主观意见对抗世界的价值观?”楚宁凉凉地答覆。

  试问有谁是真正的客观?如果人人各客观的话,这世界哪来这么多仇恨与对立?

  “你真可笑!”冒牌货冷笑。

  “彼此彼此。”一天到晚把心力放在模仿别人上也很可笑啊。

  一席犀利的论点,滔滔不绝,若换个场景,搭座舞台,各自别上号码牌,几乎可以是一场从头到尾绝无冷场的辩论竞赛。

  刹那间冷汗沁流,以为占尽上风而沾沾自喜的冒牌货这时才惊惶的领教到,这个女人轻松几句便能驳击来犯的敌人,不必动手动脚,光凭简单的唇枪舌剑,而且绝对优雅到底。

  相较于对座冒牌货挫败的惨青脸色,楚宁眯细美目,扬起灿烂的笑靥,眼中闪烁着美钻般的光芒,姿态高雅地勾起杯耳,细细品尝道地香醇的咖啡。

  呵,人家说法国的咖啡最纯,果然没错。

  “你是自命清高,暗褒自己非主流?”就是不甘心辩输,冒牌货灌了一大口半凉的咖啡欧蕾,润喉再战。

  楚宁托起花蕾般粉嫩的双腮,含笑摇头。“错了、错了,我永远都站在主流这边。”

  冒牌货狰狞的低吼问道:“为什么?”

  这个女人老爱自抬身价,老爱高谈独创的那一套金钱观,到底哪里主流了?!

  楚宁美目横瞟,一脸无奈。“因为非主流都带有‘活该惨死’的原罪,站在主流这边比较不会惨死,喔,对了,你有东方血统吧?听过台湾吗?有位创作女歌手就因为评审一句个人风格太强烈,一句话打死,丢了夺奖的机会。”

  “我听不懂,你几时跨足唱片业了?”冒牌货一脸受不了。什么跟什么?这女人真爱鬼扯!

  唉,频率不合,就连辩论也让人觉得无力。

  “你不懂就别装懂,麻烦回去多吸收些点新信息再来向我挑衅,省得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支撑人类活下去的东西,你浪费了我两个钟头听你鬼话连篇,要是可以,我真想向你索赔,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算,麻烦帮个忙,滚蛋。”滚到世界尽头,或是拿块遮羞布蒙脸吧,她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自我主张又爱装有个性的copycat。

  “楚宁!”

  “对,我是楚宁,你最好记清楚了,我是你根本模仿不来的那位楚宁,你要哭要吼要恼羞成怒,等你回到家关上门时再尽情发泄,千万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毕竟你是我的复制品嘛,总要给我这个本尊留点面子。”

  “好,好个楚宁。”冒牌货总算肯挪动那颗电动马达离开座位,并且愤恼得上气不接下气,美艳的脸因为嘴角抽搐而剥落一层粉屑,“我会记住你今天的傲慢与不屑,你最好小心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你对我客气过吗?好像没有耶。”楚宁笑看着走远之后又甩头恶瞪一眼的冒牌货,礼尚往来的挥手道别。“Bye-bye,不送,带着你那身俗艳的装扮去做作乐园安息吧,天主阿拉菩萨都不会保佑你的。”

  忧郁的“船歌”播毕,换上拉赫曼尼诺夫流畅的琴音,有些急促,像在催讨着什么,令人感到心神不宁。

  不过,会弄脏眼睛的烂风景彻底清空之后,当真是云淡风清,苍穹浩瀚,海阔天空,神清气爽啊……

  “好久不见了,宁宁。”

  一记青天霹雳猝不及防的劈得她粉身碎骨,耗尽力气才找回来的心神又开始涣散。

  脑海中那模糊不了的野蛮俊脸,张扬着可恶又狂狷的刻意挑衅。

  纤纤懒腰伸到一半,娇憨的呵欠僵在半空,楚宁就这么缩在桌沿,狂灌咖啡以稳定神经,微微颤动的目光像洋娃娃转动眼珠般僵硬,看向对座刚换上的颓废风景。

  宛若已消失了几百个世纪的臭男人依然没变,懒散不可一世,单手支颔,左手端起骨瓷杯,细细品尝浓郁的咖啡,端详着对座愣然失神的丽颜。

  两人沉默良久,无声地对视,最后,楚宁总算成功找回因震愕过度而沙哑的声音。

  “喔,你还没死啊?”迟迟等不到他的讣闻,害她每晚睡前都为了该穿什么出现在他葬礼上才够嚣张而失眠。

  铁宇钧无动于衷,咧开嘴朗笑,“还没找到合适的陪葬品,恐怕短期之内无法如你所愿。”

  还是没变,一如她鲜明记忆中那般可恶又可恨!“听说你又滚回去干起老本行,中情局那些废物肯继续收留你还真是够环保。”怎么不干脆把他一枪轰了?!

  “记了三大过,写了三万字悔过书,三百万收贿金全数充公,外加薪资减半以及反监控。”他略去过程,直述结果。

  “全是官僚体制的固定模式,有什么屁用?你私底下还不是继续干着黑吃黑的下流勾当?”楚宁一点也不想听关于他的种种,可是偏偏与他有关联的风声自然而然会传进她耳中,然后悄悄蕴藏在心里。

  铁宇钧弹弹指头,耐性额度用罄,单刀直入,“够了,虚假的表面寒暄结束,现在让我们谈论重要的私事。”

  “我跟你?重要的私事?”她嗤之以鼻,“你弄错对象罗,我们之间哪里会有重要私事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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