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水沁当真是倒了八辈子楣,自从被蔺艾柔小姐沾上之后,她简直没有平静生活可言。
她单纯,她可爱,身边苍蝇满天飞,害她从小拿着苍蝇拍灭杀苍蝇,是苍蝇就该去吃大便,干嘛没事黏着蔺艾柔这朵花想采蜜?她不仅要拿苍蝇拍,就连捕蝇灯、捕蝇网不拿出来都不行了。
她善良,她热心,她不懂什么叫做拒绝别人,害得她必须当女佣陪她一起做……不,更正,是义工,她没支薪,全是做白工,后来她受不了,只好当坏人,赶跑那些只想坐享其成揽功劳,实则不愿付出心力做事的投机者。
不仅如此,长大后,为了避免她出色的外表一天到晚被人垂涎,她教她化妆,隐善扬恶,让她的美颜姿色少五分,衣着品味教人不敢恭维。
还有她的娃娃嗓音,她没转大人是不是?讲话一旦恢复本性,浓浓的娃娃音教人全身酥软,幸好她从小就矫正她的语调,压低音质不至于给人做作、故意撒娇的坏印象。
天知道她这种天使脸孔、魔鬼身材,配上稚嫩的娃娃音,可以一枪打死一屋子的男人,怕她红颜祸水,她用心良苦至极。
但看看现在,她的用心良苦被忘恩负义的蔺艾柔毁了。
“水沁,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生气的样子好可怕。”蔺艾柔咬着下唇,比起老鼠,她的胆子实在大不到哪里,还敢对正在气头上的水沁说实话。
“蔺艾柔……”水沁突然降温,发出温柔语调,犹如白雪公主的后母一般慈爱,带笑的脸庞与鬼差一样和颜悦色。
“呜……水沁,你骂我好了,我错了。”蔺艾柔泪如泉涌,水沁的“温柔”比“骂人”更令人胆颤心惊,她宁可被骂到变猪头,也不要她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温柔对待。
“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如何对你耳提面命?你都给我当牛奶喝掉、拉掉了,是不是?叫你对男人要小心,一般黑的乌鸦只想玩,不想负责,你的笨脑袋根本和人玩不起一次,他们看上的是你的外貌,想要的是你的身体,不是你的感情,也不是你的心,像那种烂男人,叫你要敬而远之,你给我听到外层空间去了,是不是?”
水沁的怒吼差点把天花板震坏,谁能想到平时干练、精明、睿智、理性的水沁女王,这会儿成了泼妇,越骂越顺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骂哪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不过,蔺艾柔也差不多是没良心了。
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她们从小一块玩,一起长大,进小学成为同学开始,不管水沁的功课有多优,考试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国立大学的第一志愿就读,蔺艾柔和她一路当同学直到大学毕业,就连就业也进入同一家公司当同事。
她是磁铁吗?干嘛黏着她不放?像她那种单纯又善良到不行的人类,不该有聪明念书的脑袋,除了课本外,她讲的事,她根本没在听,否则就不会跟她说要娶一个男人。
“呜呜……水沁,你听我说嘛……呜呜……是因为我欺负了人家……剥光人家的衣服……呜……还对人家的身体不礼貌……呜……那是他的第一次嘛,我有什么办法?呜……是我不对,我要负责……呜呜……我只好娶他嘛……啊呜……”
蔺艾柔的泪水闸门一开就没完没了,每次都把自己当孟姜女,一副想哭倒万里长城之姿,她不是秦始皇,也没有绑架她老公。
不管在外头受了多少委屈,只会含着眼泪装小媳妇,蔺艾柔这个卒啦,就只敢哭给她看啦!
唉!她有什么资格说她?她自己更没用,她一哭,她就心软,反正她吃定她就对了,恨呀!
“再哭,就没有牛奶喝了。”
蔺艾柔一听,缓缓收起外奔的眼泪,因为对牛奶没有抵抗力。
至于水沁,则是对蔺艾柔没辙。
她为什么这么歹命?她暗暗叹口气。
“你是不会好好用说的吗?又不是小孩子,一边哭一边说,鬼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她除了投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放低声音,只好去冰箱倒一杯冰牛奶给她,就算盖十座万里长城也不够她哭。
“牛奶!用我的牛牛杯。”蔺艾柔伸出手,嘟囔着。
喝牛奶就喝牛奶,还要倒进她专属的牛牛杯。
真是够了,大人大种,还要用这种印上牛屁股图案的马克杯,最受不了的是马克杯上还有一只小牛,大剌剌的趴在杯缘,她不只声音没有转大人,脑袋也没有,幼稚到家了。
还有她这种笨个性,老天爷真的是太不公平了,每当她露出这种萌到要翻掉的表情,该死的让她无法拒绝。
想来自己当年就是被她这种天杀的无害表情骗到,一骗二十年,她的青春全奉送给这个麻烦精,当她的女佣和老妈子。
“水沁,我最爱你了。”拿到牛牛杯,蔺艾柔露出天使般纯真又圣洁的笑容。
她水沁这辈子注定要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唉……
叹息,叹息,再叹息,她前辈子一定是欠了她钱没还,这辈子才会变成她的好朋友,做牛做马活受罪。
“水沁,先说好,不可以骂我喔!”
她现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还有立场跟她谈条件?
“好,你说,我不会骂你。”除了骂,水沁的脑袋至少闪过数十种酷刑。
她可不是为了帮她收拾烂摊子而活的,好吗?
“我喝酒了……”蔺艾柔小小声的说,像是呓语。她有说了,没听到就是水沁的问题。
但是她完全低估她这个苦命的“保护人”,她不但有千里眼,还有顺风耳。
“蔺──艾──柔──”水沁漂亮的脸蛋布满阴鸷。
“你答应我不会骂我的。”她举高牛牛杯,挡在面前,可爱的小牛像是在帮她讨饶。
“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我不会骂你。”水沁的笑容像是暴风雪刮过,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大祸临头,蔺艾柔慢慢的从椅子上起身,想逃离暴风圈。
“我──要──杀──了──你──”
雷亚诺说过,如果她表现良好,他会好好的考虑让她对他负起一万分的责任,那可不可以换句话说?如果她表现不好,就可以不用负责了?
人类和牲畜最大的差别,在于人类有礼义廉耻,她这样想投机取巧,会不会被归类到牲畜?
但是水沁太可怕了,她要是呆呆的把自己卖掉,水沁真的会拿刀砍死她……
想到自己在水沁的火气底下劫后余生,她仍心有余悸,虽然她还没杀了她,但也差不多要死掉一次了,她训话训到半夜一点,不准她打瞌睡,不准她打呵欠,还必须要正襟危坐。
水沁女王的封号不是叫假的,瞌睡虫哪里敢出来造次?全都乖乖的跪坐听训,谁敢睡,只消水沁凌厉的美眼一瞪,瞌睡虫的瞌睡虫也只能乖乖的再跟着听训。
毕竟是国立大学毕业,水沁的头脑清楚,分析力佳,以曾被她酒后骚扰的过来人……好啦!受害者这个称谓比较恰当,她认为她的贞操应该还是完好如初,因为她喝酒闹完之后就会睡觉,偶尔发出呓语,但吵也吵不醒,叫也叫不醒,就连天塌下来都别想扰她清梦。
再者,第二天,除了光天化日下裸体被看光之外,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状,女人第一次会有的不适感觉也完全没有,精神又出奇的好,应该不是被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