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时候那样精明稳健,睡着了就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她记得这时候的司徒夜应该是二十八岁,已经在皇宫中掀起腥风血雨的亲族相残戏码,可是……实在很难想象此刻的他竟会是那个屠杀亲族一千的无情帝王。
或许如今的司徒夜,失去了一切的包袱,才回归了他最初的本性。
她虽不会看人,但她认为司徒夜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只希望这回不要错看了。
“为什么?”
“别怪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着想,身处在这皇宫之中,谁能不为自己多着想,纵然是我,也得一心为己……所以别怪我,要怪就怪我们不该来到这里。”
“既然不爱这里,我们可以离开,一如从前,我们四人相依为命不也很好?”
“来不及了……我已经一脚踩入泥淖,再也回不了头。你放心,这毒药不会让你太痛苦,这是我仅能给你最后的……亲情。”
“哈哈……这样的亲情我宁可不要!”
“……别怪我,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已经当不了太子了,而我想要更多的权势,对不起……”
“不必抱歉,我的命是你给的,如今只是还给你而已……不必等毒发了,给我一剑吧……”
“对不起……”
“吓!”
司徒夜猛地坐起身,满身大汗,双眸透着几许惊骇,大口大口喘气,在梦中,他看见一名打扮华贵的女人一剑刺向他的胸口,然而她的脸却看不清楚。
“怎么了?”
司徒日不知自己怎么了,始终陪在他身边,适才她被他的梦呓吵醒,见他神情痛苦,她伸手想叫醒他,反而被他握住手,下一瞬,他便醒了。
“我做了恶梦,梦见有人要杀我。”
“是谁?”
“看不见对方的脸,只知道是一个女人,一个我似乎很熟悉的女人,但我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他想抹去脸上的汗才发现自己握着司徒日的手,刚刚在梦中时,他觉得很不舒服,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恶梦,直到有一股温暖包围他才将他自恶梦中唤醒。
原来那股温暖……是她。
“想不起来就别去想了,再睡一会儿,我……会陪着你。”抵抗不了他伤痛的眼神,她难得带点抚慰地说。
司徒夜牢牢握住她的手,犹如恳求地说:“你好温暖……在你身边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得到强大的后盾,让我很安心。”
司徒日只是静静让他握着手,眼神却不知不觉柔和了。
她不懂男女情爱,也不想懂,更没时间懂,可爷爷说总有一天她会遇上一个让她心甘情愿跟随、并且信任的男人。
她还没有心甘情愿想跟随司徒夜,也无法完全信任他,但他的出现却让她有了些许改变,慢慢在意他,想更了解他……
这样是好是坏呢?
夏季午后雷阵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往往教人措手不及。
下午两点就没课了,司徒日快到家时正好下雨,碰巧看见司徒夜淋成落汤鸡。
她撑着伞快步走过去。
司徒夜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她,笑了。
她瞧见他怀里有三只小狗,“打哪来的?”
“纸箱里跑出来的。”他伸手逗着怀里的小狗,脸上满是真切的笑容,“这么可爱的狗,不晓得谁那么粗心大意将它们忘在这里,我在等那人回来。”
他略带稚气的表情让她觉得他比小狗还惹人怜爱。
“不会回来的,把狗放在路边就是不要的意思。”
“这样啊。那它们怎么办?”
“先带回家吧。”
两人回到家,换掉身上的衣服后开始分工合作处理这三只小狗,不过两人显然都没有照顾小狗的经验,折腾了近两个小时才完成这个大工程。
司徒夜累得躺在走廊上,三只小狗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在他身上跑来跑去,司徒日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时间就此停住也不错。
每个人对于出生在哪儿都没有决定权,出生后的环境如何也没有选择权,假使司徒夜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或许就能拥有不同的人生,能够保持他原本的性格,那么他应该就能如此惬意的生活了。
她闭上眼,忽觉唇上有温热的感觉,睁开眼睛一看,是司徒夜抱着一只小狗擦过她的唇。
“在想什么?”
“想……你。”虽听来暧昧,但她是说不来谎言的。
司徒夜眉眼尽是笑意,“前几天还避我如蛇蝎,现在却防备尽失地在我面前,不怕我偷袭你吗?”他晃着手中的小狗,笑得有些坏。
“你会想回梁国吗?”她突然问道。
司徒夜手一松,原本挣扎的小狗立刻跑回同伴身旁又玩闹起来。“回去做什么?如今的我失去记忆,对梁国没有任何感觉,倒不如与你在一起,对于权势我完全没有兴趣,惬意逍遥的日子比较适合我,就像现在这样。”
突地,天际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随即又下起倾盆大雨,小狗们害怕地全缩到司徒夜身边。
司徒夜一一安抚它们,温柔的神情彷佛对待情人般,看得司徒日心都软了。
过了一会儿,三只小狗全跑到她身边,她不解地抬头。
“它们想留在这里,我叫它们去问你。”
好不好嘛?小狗们的眼神好似在问这个问题,她根本狠不下心肠。
“我现在想要的就是和我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一块儿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她静静地听,默默垂下眼帘。
懂他愈多,她发现自己愈难拒绝他。
对他的注意愈来愈加深,愈来愈喜欢,无论他的表情、动作总吸引她的目光,心情也会因他而起伏。
这是不是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呢?
司徒夜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上扬的嘴角泄漏一丝柔情。
第5章(2)
雨,下着,优闲的午后,他们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屋外三只小狗乱乱跑,屋内正在无情厮杀中。
“小日啊,观棋不语真君子。”
“爷,姊姊是我的军师。”司徒艾笑呵呵地拿起棋盘上的黑车。
“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司徒滔摇头,那么好的棋局,没想到轻轻一笔就坏了他的攻城大计。
“才不是,这叫合作无间。爷,现在是讲求合作的时代,这样做起事才会有效率,是吧,姊?”司徒艾转头看着正在看拳谱的司徒日。
“这是强词夺理。”司徒滔不服。
“不得上诉,拍板定案。爷,快下!待会我还要去煮晚餐。”
他们祖孙三人相处的温馨画面映入站在外头的司徒夜眼里,他们的互动是那样亲密、彼此信任,他看了有些羡慕,霎时浮现想与他们永远在一起的念头。
“祖爷……堂哥,怎么站在那里,进来啊。”
司徒夜走进来,很自然坐在司徒日身旁,司徒日也不觉有任何不妥。司徒滔与司徒艾见状,有默契地互递眼神贼贼地笑。
“小艾啊,爷突然想吃水果,你要不要帮爷切?”
“马上办!爷,你要吃什么水果自己来挑!姊,这局棋就让你们两个来下罗!我去帮爷切水果。”
“阿夜,如果赢了,爷就请你吃大餐。”
祖孙俩随即快乐奔向厨房。
司徒夜坐在司徒滔的位子上,立刻马走日,司徒日随即兵进一。
“如果我赢了,明天陪我出门。”
她合上拳谱,抬眼,眸光流露无比自信。
“那也得你先赢过我。”
司徒夜要出门了,司徒艾兴高采烈地帮他整理仪容,顺便打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