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你干么整晚守在她床边,好像很担心她似的?”段子训显然半点也不相信他的鬼扯,哼笑地指指他的手掌。
段子让顺著他的手势往下看,才发现自己仍紧紧握著凌皖儿的手。
像烫著似的,段子让甩开那只软绵小手,跳起来,急促说道:“我守在这儿,是怕她万一死了对凌家难以交代。现在既然确定她已经没事,那么我也不需要留在这里了,没有她跟在身边,今晚我正好可以高枕无忧,好好享受美人怀抱!”
说完,他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凌皖儿的房间。
“哎呀呀,瞧你把他激得……”段子诰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
“你也知道老大那人最好面子了,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爱上小皖儿,你又何必去戳他的死穴?可怜的小皖儿,醒来之后,只怕得遭到冷落了。”
这本该是充满同情的话语,却配上了等著看好戏的恶劣笑容。
“要不要赌一赌?我赌一锭金子,将来我们的大嫂,会是凌皖儿。”段子言兴致勃勃地开赌。
“小孩子学人家赌什么?”段子训敲他脑袋一记,先教训一顿,然后直接追加筹码。“我赌两锭,是她。”
“啊,你们真狡猾!那我赌三锭,老大会娶她。”段子诰豪气地追加一袋。
接著,三人转向总是沉默的段子谌。
“老四,你该不会不玩吧?”
段子谌抬起头,性格地勾起嘴角。“玩!我怎么不玩呢?我赌一锭银子,老大不会娶她。”
“啊?为什么?”
大家都赌他会娶,怎么他偏偏和人家相反?
“这叫做富贵险中求。如果老大真娶了她,那么我损失的只有一锭银子;但若老大没娶她,那我就稳赚六锭金子,赔一赚六,怎么算都划得来。”嘿嘿。
“啊?”原来如此!
“你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论起做生意的手腕,我们比不过你啦。”
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呀!
第8章(1)
凌皖儿缓缓睁开眼,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长、好长一觉。
她试著挪动僵硬的身躯,却困难重重;她浑身上下的骨头好像都生锈了,一动起来便呻/吟连连。
“皖儿姑娘,您醒啦?”一位宫女端热水进来,见她醒来,当下高兴地喊。
“小桃?我……我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她认出那名宫女,正是以前服侍过她的小桃;而她所睡的地方,则是她初到大理时所住的客房。
“皖儿姑娘,您忘啦?您为了救太子,被刺客洒了毒粉,昏睡了一整晚,是太子亲自把您送回来的。皖儿姑娘,您现在觉得如何?”
凌皖儿下了床,试著动动手脚,扭扭脚踝和脖子,发现都完好无伤,也慢慢恢复以往的灵敏度,便笑著答:“我已经没事了。啊,对了!太子呢?他醒了吗?”
她顿时担心起来,她昏了过去,就表示太子身旁无人守护,那他岂不危险?
“太子还在寝宫里,我也不晓得太子醒了没有,不过今儿个……太子应该会晚点起身。”小桃面颊微红,很害臊地回答。
凌皖儿没察觉她的异状,心思全被段子让给拉了去。“那我去找他。”
说完,凌皖儿转身就要跑出门,小桃拚了命才把她拉回来。
“皖儿姑娘,皖儿姑娘,不行啦!”她大惊失色地喊:“您还没穿衣服呢!”
凌皖儿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真的只穿著单衣,当下红著脸、吐吐舌头,连忙跑回来。
换好衣服,又在小桃的坚持下喝了碗粥,她这才急忙赶往太子寝宫。
在门前遇见敖公公,她得知段子让已经起身,刚吩咐人进去伺候。
“是吗?那我在这里等他。”凌皖儿乖乖在门前等候。
“皖儿姑娘,您完全恢复了真好,昨儿个太子很担心您哪,在您房里待到很晚才回房呢。”
凌皖儿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更迫不及待想赶快见到他。
吱呀——
身后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她兴匆匆地转身,喊道:“段子——”
兴高采烈的话语戛然停止,因为开门的人不是段子让,而是一位姿色绝艳、娇媚动人的女子。
她神色慵懒,小嘴轻掩著,还不住打呵欠,好像昨晚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似的。
“琴玉姑娘,您早。”敖公公见她出来,立即恭敬地上前问安。
这举动令凌皖儿感到疑惑。她到底是谁?为何以前没见过她?
“唔,我累了,昨晚太子几乎没让我睡,我得先回去睡一会儿,如果今晚太子召唤,再过来通知我。”说完,琴玉款摆纤腰,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离去。
她一走,凌皖儿立刻问出心中的疑惑。“敖公公,请问方才那位姑娘是谁?她为何……为何从太子寝宫出来呢?难道,是另一名秘密护卫?”
“不是的。”敖公公差点笑出来,“她是琴玉姑娘,和风铃姑娘、雅筝姑娘一样,都是太子房里的人,琴五姑娘是因为昨晚太子召寝,所以才过来的。”
“太子召寝?琴玉姑娘、风铃姑娘、雅筝姑娘?”凌皖儿万分震惊,好像从没听过这种事似的。
“是啊!简单来说,她们都是太子的女人,太子会按照顺序,轮流召她们来侍寝伺候。”敖公公知道她是宫外的人,怕她不懂,便特地压低嗓音解释。
太子的女人……
这句话,好像一记棍棒,狠狠敲在凌皖儿的脑门上。
他有女人?她怎么从不知道?她为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蠢得去问敖公公他们在房里做什么,她很清楚,一对成年男女关在房里,能“做”什么。
她不该感到奇怪的,毕竟这是皇宫,宫中有多如繁星的艳嫔美妃,是极为正常的。
凌皖儿嘲讽地咧开嘴角,却挤不出笑容来。
她不由得想起离家之前,爹曾私下对她说过的一席话。“皖儿,当年子让年仅七岁,就已是个俊秀至极的男孩;爹相信长大后的他,绝对会是个能迷死无数女孩的美男子。但是皖儿,爹希望你把持住自己,千万不要爱上他。”
“为什么?”凌皖儿好奇地问。
“你别认为爹反对,是因为你们身分上的差异。爹从不认为你配不上他,只不过一入候门深似海,爹担心你爱上他、入了宫,会像只被囚禁的金丝雀,从此失去自由与快乐。
再说,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太子是大理储君,太子妃必定是精挑细选的贵胄同千金,而且……只怕他不会纳一名妃子就作罢。
皖儿,你是个好女孩儿,值得一个好男人倾尽一生真心对待,所以你千万别爱上他!爹怕你爱上他,得到的只有伤心。”
当时的凌皖儿似懂非懂,只红著脸叫嚷:“我才不会爱上他呢!爹,您放心好了,我躲他都来不及了,绝对绝对不会爱上他的。”
那时她以为自己绝不可能爱上他,但如今……
凌皖儿咬唇,用力逼回眼泪,嘴角扯开一抹凄凉的苦笑。
不!她才没有爱上他呢,她没有那么笨,去爱一个身边有一大堆女人的男人!
她爱的人,身边不会有其他女人。
他的眼中,必须只有她一人,他得专心一意地对待她:永远不变。
她绝不要爱上身旁有一堆女人的他。
绝不要!
但是……
来不及了,她早已……爱上他了……
泪,溃堤而出。
“喔,你醒了?”
房门再度开启,凌皖儿仓皇抹去眼泪;转过头,正好对上段子让那张俊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