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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吗?可是……”听完父亲的解释,凌皖儿稍微释怀了,不过她还是不太想接受这个任务。

  “真的非去不可吗?”她心中万般挣扎。

  去了,怕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大理国遭人欺负;不去,又怕段子让真让刺客给谋害,那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去或不去,由你自己决定,爹不勉强你。不过爹相信,若不是情况危急,大理那边不会来讨救兵。”说完,凌蒙迳自走到一旁,当真不再给女儿压力;就连爱妻金小菊还想说些什么,他也暗示她别说。

  “我……”父亲不威逼,反而让凌皖儿犹豫了。

  确实,她若真不想去,谁也无法逼她,但只要想到段子让,很可能因为她的退缩而受伤,甚至死去,她就心中难安……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犹豫又犹豫,思量再思量,最后,无法眼睁睁看段子让因她而受难的罪恶感,促使她做下了决定。

  凌皖儿咬牙,转头对著爹娘,坚定地道:“好,我答应去大理。”

  凌蒙与金小菊互望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女儿肯去,总算是不负段家所托。

  凌皖儿望向窗外,秀丽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

  原来外头不知何时,竟下起雨来了。

  银针般的雨丝,伴随著瑟瑟寒风由空中飘落。

  这片凄风惨雨,就像在预告她的未来……

  * *

  上关风,下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大理之美,美在纯净、美在不经凿饰的自然,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步入仙境。

  打从进入大理国境之后,一路走来,凌皖儿无不被沿途的自然美景给吸引,瞧得目不暇给,几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过只是几乎!

  “唉!”她坐在小摊子前,手里捧著一盏酸得够味,却也甘美顺口的酸梅汤,不自觉地叹起气来。

  她在三天前来到大理,前进的步履却极为缓慢,有如龟速爬行;算一算,约莫再一个日夜,便要抵达大理城。

  想到不久后就要与段子让见面,而会面时他可能有的反应……再甘美可口的琼浆玉液,也难以入她口。

  他说不准会当众羞辱她,让她在一干臣子、内侍的面前,丢尽大脸。

  只要想到那幅场景,凌皖儿就怯弱得几乎不敢再往前一步;但她已来到大理,如今,是骑虎难下了。

  “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这么畏畏缩缩的,岂不枉费我金刀小女侠凌皖儿的名声!”凌皖儿火速跃起,一口饮尽剩余的酸梅汤,掏出碎银连同空杯搁在桌上后,就向卖酸梅汤的老婆婆道谢,继续朝大理城的方向走去。

  她的个性本就乐天开朗,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忧郁太久;即使再过不久,便要与段子让见面这件事,使她心头沉重,但也没能剥夺她的笑容。

  郁闷了好些天,连她都受够自己这副愁眉苦脸的鬼模样。

  她暂时摆脱烦闷的心情,瞧见前方有市集,便一蹦一跳地晃了进去。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远行,自然见什么都新奇。

  她打算在入宫接受段子让的羞辱之前,好好地开心一下。

  大理地处西南,市集里贩卖的物品、吃食与中原大不相同,但热闹的程度可完全不输中原。

  看见许多穿著白族传统服饰的男女老少在逛市集,更让她格外兴奋。

  她瞧著逛著,还顺手买了些当地的小点心品尝。

  忽然间,凌皖儿感觉似乎有人正盯著她。

  她一察觉,立刻火速转头搜寻窥探目光的来源;但四周人潮汹涌,每个人都神情自若,看不出有谁刻意在监视她。

  什么异状也瞧不出,凌皖儿耸耸肩,心想或许是自己多疑。

  转回头,她继续开心地逛市集。

  忽尔,却听见有人高喊:“有贼呀!快帮忙抓贼呀!”

  凌皖儿生性热心,乐于助人──换句话说,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虽然父亲常警告她要谨思慎行,可她往往将爹爹的告诫抛诸脑后,冲动行事。

  就像此刻,她一听到有人喊捉贼,天性里的正义因子立即作祟;就像受到操纵的皮偶,别人一声吆喝,她便什么也不管地冲上前,要帮著捉贼。

  “站住!别跑!”

  那个被指为贼的扒手动作极快,几个闪躲之后,就已奔出市集,往小巷逃窜。

  “小贼别逃!”凌皖儿原以为自己功夫不错,但没想到一个三流的小扒手,竟跑得如此之快;她不服输,一咬牙,使出轻功追上去。

  看她使出轻功追赶,那扒手也使出轻功逃跑;这一追一逃的,竟也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城郊之外。

  那扒手逃到一座密林前,还刻意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凌皖儿,待她追近了,他才翻身逃进树林子里。

  要是凌皖儿够聪明谨慎,就会察觉这是一个引她入瓮的陷阱,但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急忙追进树林里,要捉住那小贼。

  追进林子里没多久,她便发现自己把人跟丢了;她懊恼地站在原地跺脚,正打算四处找找那小贼是不是仍躲在这里时,却忽然听见衣衫在空中飘动的声音。

  她猛然回头,却惊见一名蒙面黑衣人,自上方的林木顶端跃下,二话不说便发动凌厉的攻势朝她击来,招招狠戾、毫不留情。

  她这才发觉自己中了埋伏,慌忙闪躲抵抗。

  凌皖儿一面应付对手,一面思索,自己这一路上是否曾得罪人,否则为何会遭人陷害?

  或者是,企图对段子让不利的恶人,知道她来到了大理,为了不让她成为段子让的帮手,所以才先派人来杀她?

  那只幕后的黑手,有这么神通广大吗?

  这想法使她骇然心惊,但她抹去脑中紊乱的思绪,全心对付起那个黑衣人;不过对方武功太强,节节进逼,她无法抵抗,只能后退闪躲。

  忽然间,啪地一声,她发觉自己脚下被一条装置在机关之中的绳索束住,心中一惊,急忙想躲开,但已来不及。

  “啊啊──”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她惨叫著凌空飞起,不过并不是她使出了轻功,而是她被绳索套住脚踝,高高倒吊在半空中,像一头待宰的猪仔。

  那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凌皖儿羞愤至极,除了咆哮吼叫,还不断踢蹬双脚想挣脱,可却徒劳无功。

  这时,树林中先是走出几名蒙面黑衣人,最后才走出另一名身材颀长、清瘦,但不显得弱不禁风的蒙面人。

  他一身牙白的锦织衣衫,瞧得出所费不赀,而且他一出现,原先诱导她落入陷阱的黑衣人,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看来,这人应是主谋者。

  “你是谁?”凌皖儿不安地质问,但那人并不回答。

  他双手背在后头,施施然走到她下方,仰起头,用讪笑的眼眸,冷冷欣赏她的狼狈。

  她虽又羞又怒,但也不免担心著这人不知是何来历、会如何对付她?

  “你……你这贼人!快放我下来!”凌皖儿怒声叫骂。

  亏他有一双那么漂亮的清澈眼珠,心却如此污秽……真是糟蹋、可惜了!

  对于她的叫骂,男子充耳不闻,但眼底的嘲讽却更深了。

  他不发一语,只是拿那双漂亮的深幽瞳眸瞧著她。

  那眼神透著许多复杂的情绪,凌皖儿无法解读,却莫名觉得熟悉。

  她见过这个人吗?“你究竟是谁?!”他对她的态度绝不友善,甚至是敌视的,但她却感受不到他身上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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