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定,她急忙问:“葵儿,在我昏迷前买的那个屏星砚呢?”
讶异主子会再提起“屏星砚”,葵儿压低着声嗓说:“小姐买了它之后便出了意外,不但害死了个乞丐,还害小姐受伤昏迷,老爷认为它是不祥之物,所以早早就把它丢回古玩铺里去了。”
因为这件事,府里的气氛诡异沉重,下人们还曾议论过一阵子。
大伙儿都猜,“屏星砚”说不定是陪葬品,才会带着这么重的肃煞之气,将小姐的魂给冲离了。
上官瑞晴闻言,心猛然一揪。
“谁、谁死了?”
“就是救小姐的那个乞丐啊!兴许是脚受了伤,无法游上岸,才会溺毙了,因为查不出身分,老爷差请义庄的人帮忙,厚葬了他。”
上官瑞晴闻言脑中轰轰作响,心惊胆颤。
在那个时空里,她一直没办法确定,穆子深与傅定琛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机缘关系,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直到现在,她才确定,穆子深果真为了救她而死……
是因为临死前对她仍抱持着执念,才会在转世后独留那个意外的片段回忆,成为今世的梦魇吗?
这个推断加深了上官瑞晴想回到傅定琛身边的想望。
他是为了救她才会死掉的。
若两人的情缘真的得跨越时间、空间才能修成正果,那她是不是要想办法回到那个时空?
迳自揣想出的结果让她心里一片慌乱。
没有屏星砚,她如何再穿越到有傅定琛的时空?
“葵儿,你再去将屏星砚买回来!”
上官瑞晴急切的模样吓坏了葵儿。
“小姐……你把‘屏星砚’买回来做什么?”
若是主子再将“屏星砚”买回,那……那主子会不会……葵儿猛地打住那可怕的猜测,不敢再想。
上官瑞晴自然不可能将其中缘由说给葵儿听。
但是一见到她担忧的神情,她心底有些愧疚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葵儿,有些事我得藉由‘屏星砚’厘清,如果不想明白,就算我人好好的留在这里,心也不会好受。”
葵儿似懂非懂,但听主子说得严重,只好勉为其难应道:“好吧!奴婢去荷宝居瞧瞧,不过不保证它还会在铺子里喔!”
上官瑞晴若有所思地轻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一切只能随缘了。”
几个时辰后,葵儿由荷宝居回府,因为知道主子挂心这事,一探出结果,她马上奔回禀报。
“小、小姐,听说在一个月前,‘屏星砚’被一个书生给买、买走了。”
葵儿说着话时,话中还带着喘不过气的急促呼吸声。
上官瑞晴怀抱着的唯一希望立刻破灭,但下一瞬,她忙不叠地慌声问道:“买、买走了?掌柜的有没有说那书生是哪里人?有没有办法找到那个书生?”
“我问了,但掌柜的只说那个书生姓傅,正巧路过春荷镇,才会进镇欣赏春荷风采……”
实在不知道主子为何执意要找回屏星砚,葵儿按捺不住地劝道:“小姐啊,“屏星砚”既然与小姐您没了缘分,被他人买走了,是不是不该再执意去寻回?”
好不容易主子才醒来,她不希望主子再因为这个充满不祥的砚台而失心疯啊!
“它不只是一个砚台啊!”
上官瑞晴意味深长地回了她一句,心里却暗暗思忖。
那个买走“屏星砚”的书生姓傅……
会不会是傅定琛的先祖?
倘若世上真有如此缘分,那是不是表示,若她与傅定琛注定该在那一个时空圆缘,她有机会再回去?
只是这一切全是她的揣测,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所期待,只能任凭上天安排她的未来。
因为怕周梓乔一直沉睡下去,不信风水阴阳术的傅定琛不得不在友人的推荐下,找了个相命先生为周梓乔看相。
相命先生身着白袍,眉胡雪白,是个颇具仙风的老者,一看过周梓乔的生辰八字,又要了他的生辰八字后,细酌了半个多小时,才对他说出了宿世因缘那一套说法。
他说,傅定琛在几世前本有一段姻缘,却因为周梓乔的介入错过了,这一世,周梓乔会弥补他那段姻缘,助那段宿世情缘修成正果。
傅定琛听得一头雾水,却在老者磨墨写字时猛地想起,周梓乔曾说过,她是他梦里救起的姑娘,在因缘际会下用“屏星砚”写了字,之后出了意外,魂魄才会出窥,穿越时空附在周梓乔身上……
他一直以为“穿越时空”这件事是小说、电影里才会有的题材,不会发生在现实中,但回想周梓乔说过的话竟与方才相命先生所说的不谋而合,他的心悚然惊颤,无法不信。
他可以确定的是,周梓乔说的话与相命先生的话似乎有所关连,但一时之间他又抓不着方向。
接着让他感到诡异的是那个“屏星砚”,当时听周梓乔提起,他并未留心。
这会儿想起,他竟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也听过这个砚名?!
他努力回想,直到某段记忆由脑中跃然浮现——
那时他的年纪约莫十四、五岁,正值青春叛逆期,加上家里有好几个兄弟,爷爷让年纪相仿的同辈子孙全在假日时找他报到,习字练定性。
爷爷曾说过“屏星砚”的典故,听说傅家先祖因缘得来这座砚台,听说只要有缘人以此砚磨墨,写下心愿,便能实现,也让名落孙山多次的先祖高中状元,为朝廷效命。
而另一个典故则与爱情有关,传说只要相爱的男女心意相通,写下相同的愿望,就能携子之手,与之共老。
当时众人把“屏星砚”的典故当故事听,并未放在心上,但此时想来,家里那方砚台很有可能就是周梓乔所说的那一个。
终于想通这一切,傅定琛心里有了决定。
若真如此,无论“屏星砚”的神奇法力是真是假,他都要试试!
第10章(2)
夜已深。
少了城市的喧嚣,四周静得独剩唧唧虫鸣。
屋里一灯如豆。
幽微的光线让四周似蒙着层迷离不清的柔晕。
上官瑞晴不知道自己躺在榻上多久了,只知道她此时的精神仍然很好,根本了无睡意……
这是回到古代的不适应症之一。
在现代过惯了便利先进的日子,再当回千金小姐,过着只有绣花、弄琴的日子,她觉得人生无趣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会适应……要花多久的时间,才可以忘掉那个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
在她的思绪幽幽恍恍之时,蓦地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外来力量拉扯着她。
那感觉太熟悉,像是魂儿硬要抽离肉体的不适,就跟她寄附在周梓乔的肉体,硬被神人唤回的感觉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猛然一震。
她……不会是要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肉身了吧?
若她的推断没错,就表示当时买走“屏星砚”的人真是傅定琛的祖先。
而傅定琛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想利用“屏星砚”将她唤回去吗?
当这个念头浮现,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能如心所愿自然最好,但这也代表,她必须与上官瑞晴相关的一切,以及生养她的爹娘告别。
思绪起伏之际,她已不再能负荷那阵撕裂肉身的痛楚,她张声喊着在外间守夜的葵儿。
葵儿一听到主子痛苦不已的声音,急忙进内寝察看。
“小姐,作恶梦了吗?怎么出了身冷汗?”
她才想掏出手绢替主子擦汗,上官瑞晴竭尽所有力量抓住她的手道:“快、快帮我叫、叫我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