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后来才知道,原来童聿乔和倪逸远虽然都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两人都以为对方会向宁曦解释,最后却是谁也没有开口解释这件事情。
程远就这样让一个寡言少语的倪逸远,及总是嘻皮笑脸的童聿乔给狠摆了一道,害得他和宁曦绕了这么大一圈才能够见上面,要不是他办了这场画展,还不知道要被宁曦误会到什么时候!
程远很不是滋味的在心里暗自发誓,那两个家伙日后就不要让他抓到把柄,否则他一定要将他们狠狠修理一番。
程远只好游说起席蔓妮离婚的原因,以及她如何用心机将他骗至法国,再安排求婚等等,从头至尾跟宁曦说了个仔细。
宁曦听了,简直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她实在无法想像为何有人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这样利用别人的真心诚意,并将一个人的真心如此践踏。
但她想了想,只跟程远说:“我想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就像蔓妮外表上光鲜亮丽,但内心却十分孤单,又对自己非常没有自信,才会这样拚命想要抓住对自己好的人和事。”
程远疼惜她竟然能够对一个曾经害他坠入万丈深渊的人如此仁慈,便将她搂得更紧。“你还同情她呢,你应该看看当时我被迫成为求婚者的样子,真的是气得想把巴黎铁塔给推倒,我们两个真是被她害惨了。”
宁曦咯咯笑了起来。“那不就像哥吉拉推倒东京铁塔一样。”
程远好是佩服宁曦的好脾气,不但选择原谅蔓妮,且还能开玩笑,也不想想自己被这件事情折磨得瘦了好大一圈。
宁曦若有所思的说着:“经过了这次事情的教训,或许过程中有苦、有悲,但似乎让我的内心充实不少。也正因为经历了这些事情,所以你看,我又重拾了画笔,能够再画了,你不也一样吗?”
程远思考了一下宁曦所说的话,也有所感叹的说:“或许是吧,有些事情似乎只要正面去迎击,反而比逃避更容易获得解决。过去我一直在意而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竟然因席蔓妮这次回国对我大耍手段,才逼得我不得不去正视,走过这一遭,不仅得到一份真挚的爱情,而且还能够重拾绘画的乐趣,也算是因祸得福。”
或许宁曦说得对,最是可恶的人才是最可怜之人,席蔓妮总是用尽心机,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如她意,如果她不要这么贪心,老是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如果人与人之间可以用真诚的心来对待,何以会面临到众叛亲离的结果?
程远轻轻的搂着慢慢睡去的她,想着她一定是被这些事情折腾得累坏了,当知道了自己还能够拥有幸福,便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看着怀里这个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宁愿为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幸福,却让自己伤得遍体鳞伤的女孩,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她、深爱她,绝不会再辜负她的心意。
这个看似平静无澜的小小幸福,是他们走过了这么多波折与眼泪才换来的。这一夜,两人情深缱绻,只希望明日的黎明能晚一些到来,让宁静的黑夜与闪烁的星子伴随他们身旁,让他们能够好好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温柔暖眠……
第10章(1)
宁曦又回到了艺廊帮倪逸远打理简单的事务。
虽然程远一直想说服宁曦到设计公司和他一起工作,一方面希望能有较多的时间相处,一方面也可以就近看管,深怕她又一溜烟跑了。
但宁曦觉得在艺廊工作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作品,而且这里的工作比较轻松,时间也很弹性,倪逸远还会时常带来童聿乔做的巧克力蛋糕给她,她觉得这样的工作环境对她来说真是再好不过。
最后,程远还是拗不过宁曦的坚持,就算心里有万般无奈和不情愿,但只要宁曦开心,他还是会顺着她的心意去做。
除了艺廊的工作之外,闲暇之余她仍会做插画的工作,目前在她复出后第一个接下的案子,就是巧克力庄园一整年度的宣传计划,为了这个案子,宁曦假日时总往庄园里跑,与经理紧锣密鼓的进行讨论。
由于宁曦的画风自然柔美,之前就有不少公司看过她的作品,不少人得知她接下巧克力庄园的案子后,也希望设计公司能够替他们向宁曦商求为他们制作设计物件,所以现在程远也开始身兼宁曦的经纪人,开始为她接小型的设计案。
程远偶尔想起那段与她失去联络的日子,仍会感觉心惊胆颤。
他曾经检讨过自己,之所以会经历这么波折,除了一连串的误会之外,另外应是因对宁曦的身分一无所知,为了避免日后她心血来潮时大玩失踪记,程远硬是要宁曦将她的资料详细做成记录,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宁曦溜得再远,他相信最后她还是会回到家里,所以他决心到宁曦家中拜访。
此刻程远正捏着宁曦给他的住址,愣愣地站在一道大门之前,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一眼望去,眼前这堵横跨两条街的围墙后面至少有百坪以上,程远想起宁曦曾说自己是一只井底之蛙,他还傻愣愣的回应说要为她盖一座井底乐园,现在一看,才觉得自己才是那只井底之蛙。
更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井底之蛙的是,大门上悬挂着“佳逸闲居”四字的门区。
半小时之后,倪逸远在他的催促下和他一起站在这栋屋宅前。倪逸远看了半晌,缓缓点起一根烟,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程远,你知道这是谁家吗?”
程远尽量不显露自己因为过于紧张而略为发抖的声音,刻意压低音调说:“知道。这里是叱吒艺坛收藏家章天霸的住所。“佳逸”一来是为了缓和自己太霸气的名字,不希望有人一听就被吓跑;二来是为了不再让人因为他过去年轻时蛮横的行事风格而吓昏,所以特地为自己取的别名。”
倪逸远接着补充:“后来虽然他已改去过去霸道的处事风格,大家也称他佳逸兄,但章天霸曾为了在苏富比抢夺一件旷世钜作,不惜在拍卖场外对各个抢标的收藏家“威胁”的传奇故事,到现在都还有人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
“程远,我问你,你跟宁曦有没有……”
“没有。”
“那你有没有打算要娶她?”
“有。”
“那我想你应该可以留下一手一脚。”
倪逸远随后又在门口抽了好几根烟,只为了陪程远做好与“佳逸兄”见面的心理准备。
“你是我宝贝女儿的男朋友?”
程远冷汗涔涔的看着眼前脸色凝重的男人,在得知宁曦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章天霸之前,根据宁曦的形容,他是个年过六十、待人和蔼、处事明理的父亲,但这似乎与他看到的大不相同。
那炯炯双眼似乎有很强的穿透力,他还没开口,似乎就要将他一眼射穿,说话时那不愠不火、铿锵有力的语调,就算是话语中不带任何威胁字眼,却能让程远完全感受到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掐住。
程远为表示自己的坚定与诚意,即便心里紧张无比,但眼神仍是定定的看着章天霸回答:“是的,伯父,我是宁曦的男朋友。”
“你知道我是谁吗?”章天霸威而不怒的声音,让在场的两人寒毛直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