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猛地一停,车内的人全都摔得东倒西歪,辛柚罗和娘亲抱成一团,辛父则伸长手臂护住她们母女俩,露出警戒的目光,生怕外头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车外马上传来车夫和管家的声音。「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啊--」后头那辆负责载婢女的马车,好像被人掀开了帘子,吓得她们齐声尖叫。
辛父是主子,不得不管,只好拉开帘子想看是谁在闹事。
「老爷别出来……」管家想阻止,却和车夫一同被踢下马车,当辛父掀起帘子时,早不见他们的影子,自己还被好几个蒙着黑布的男人拿刀抵住。
「你们想要钱吗?」辛父镇定地吐出这句话。
他以为那个杀人犯已经伏法便安全了,于是没多聘护卫,没想到竟还会遇上盗匪。
「钱?」对方冷哼,一把将帘子割下,这时候马车内的辛柚罗已经吓僵了,被同样吓得不轻的娘亲用力护入怀里,想遮住她太过美丽的脸蛋。
可对方还是清楚的看到她了,嚣张笑道:「我要人,把辛柚罗留下!」
辛父怒瞠大眼,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指名他女儿,一心想保护她。「不行,你们不可以带走她……」
然而,他和妻子再怎么想保护女儿,她仍是三两下便被拖出马车。
「放肆!你们这些人都没有王法了吗?唔……」辛柚罗挣扎着想说话,嘴巴却被人用布摀住,她心里害怕得紧,不解他们为什要捉她。她跟他们有仇吗?
「放开我女儿,放……」
「柚罗、柚罗!」
「小姐!」
爹、娘,大家……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爹娘他们的脸愈来愈模糊,声音也愈来愈小,最后,她隐约听到一句话后便陷入了黑暗。
「想救人,就要狐君明天单独在子时二刻来这里……」
第8章(1)
深夜,宋君澜照常躲过巡逻的仆役,来到心爱女人所在的阁楼,利落攀爬到窗边。
窗内昏暗一片,他有点意外,今日她那么早就睡了?
但他仍是轻轻推开窗户,想说看她一眼也好,岂知他整颗心太记挂着她,忽略了房内还有其它人,甫跳进窗,漆黑的寝房瞬间便灯火通明。
这下,他清楚看到了房里的其它人,有辛莲恩、向允怀,以及一对看似是夫妻的中年男女……他脑里很快闪过某种直觉,还未成形,那名年约五十的男人就气冲冲地朝他冲来,狠狠掐住他脖子,说出令他心魂俱震的话,完全没有力气挣脱脖子上的那双手。
「是你吗?你就是狐君吗?都是你这杀千刀的强盗害柚罗被捉走的!」
「大伯,住手!让我跟他说!」辛莲恩看宋君澜深受刺激而没任何反应,还真怕大伯他老人家把人给掐死。
当脖子上的压力解除后,宋君澜才逐渐有了知觉,感觉到冷汗涔涔的落下,让他浑身发麻,连声音都带着微颤。「这是怎么回事?」
柚罗被捉了,怎么可能?
辛莲恩看出他的担忧,也不忍苛责他,仅是仔细道出事发经过。「今天下午,柚罗和我大伯父、伯母去山上踏青,在回程途中被几个黑衣人捉了,他们要你明天子时二刻到这地方救她。」她边说边摊开歹徒在离去前丢下的字条,上头的地点是个偏僻的树林。「我不知道该上哪找你,只好在柚罗房里等你来了。」说完,她把字条交给他。
宋君澜接过,顽长挺拔的身躯看似不动,很是冷静,但仔细一瞧,他拿着字条的手指隐隐颤抖着。
「知道是你哪个仇人干的吗?」这时候,向允怀自辛莲恩后方跨出来问道。
他微眯起锐眼。怎么这句话听来像在暗讽他仇人很多?
「我本来想亲自捉你的。」向允怀正色道,他让这个人从他手中逃走了两次,真是他人生中的污点。
「可惜我不是凶手。」宋君澜知道他意指什么。
「把真正的杀人犯放在衙门前,还真是一绝。」撇撇嘴,不得不承认狐君的确很有一套。
「你是真心钦佩我吗?」他冷哼,阗黑的深眸里有着复杂的情绪。他以为那男人的儿子会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顶多还有颗厉害的经商头脑,没想到他的实力不仅如此。
向允怀看不惯他倨傲的气焰,还想再回句什么却被辛莲恩一把拉开,「你们俩都别斗了,现在救柚罗要紧。」
他也想救柚罗?宋君澜充满敌意地瞪住他。
看出他在想什么,向允怀似笑非笑道:「我跟莲恩订亲了。」
宋君澜闻百有些讶异,但也很快平复了心情,现在确实是救柚罗要紧,他不能被其它事干扰。
他望向在另一端的中年夫妇,知道那定是柚罗的爹娘。
「伯父、伯母,请你们放心,我会救出柚罗的。」他向两老承诺。
辛母情绪激动,泫然欲泣;辛父则怨恨的瞪着他,毫不领情。
辛莲恩听他如此有自信,急忙追问:「你已经知道是谁捉走柚罗了?」
宋君澜并不知道。最恨他的人是秦慕,但秦慕已经死了,还有谁恨他入骨?
他回想这几年来他得罪过的人,最后,脑海中浮现出曹县令的脸。是曹县令要陷害他背黑锅的计谋失败,才会捉柚罗想逼他现身吗?
他抡紧拳,两潭黑眸燃着危险的怒火。
「不管是谁带走她,我都会让柚罗平平安安的回来。」
有什么比一觉醒来,看到两张陌生男人的脸孔还可怕的事?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捉我?」辛柚罗头还昏昏沉沉的,她昏迷前嗅入的迷香似乎没全退,但她记得自己遭一群黑衣人掳走了,这两人或许就是主谋。她防备的往后缩,手拿着枕头当武器。
「我是谁?小美人,你不知道我是谁?」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乐得很,哈哈笑了起来,可他头戴着官帽,身穿宫服,是……
辛柚罗陡地想起在她陷入黑暗前所听到的,他们要狐君来救她,她不由得瞠大双眸,「难不成你是……曹县令?!」这不无可能,阿智说曹县令曾被他们教训过,因此对狐君怀恨在心。
被说中了,曹县令的脸倏地狰狞起来。「要怪就要怪宋君澜,是他自找的,要不是他惹毛本县令,我也不会捉你。」他派人在辛府外埋伏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门,才有机会逮到她。
她厌恶地瞪着他不知检讨的嘴脸,愤愤不平道:「是你自找的才对,你干了太多人神共愤的勾当,狐君才会惩治你!」
「死丫头!」曹县令恼火得想一巴掌挥过去教训她,但一抬手便见到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他神色倏地一变,改为轻柔的抚摸,吓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大力拍开他的手。
邓师爷看得出曹县令起了色心,急着劝阻,「县太爷,辛小姐是我们用来牵制狐君的工具,要是太刺激她,让她咬舌自尽就不好了……」
他是怕死又懦弱没错,这几年来看着曹县令干了不少坏事都不敢吭声,但他就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家被玷污,曹县令曾强掳民女为妾,让那姑娘在新婚之夜刎颈自杀,当时的惨状至今仍让他头皮发麻啊,况且他自己也有女儿,实在于心不忍。
曹县令被邓师爷的一句话给说服了,扫兴的哼了声离去。
邓师爷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暂时保住她,匆匆跟着追出去。
没一会儿,又有人踏进房,是婢女来送饭菜,可辛柚罗哪敢吃,她只要想到曹县令那淫秽的眼神就全身发冷。要是饭菜又被放了迷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