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夏这么精辟的剖析自己,黑川泷的心激动得久久无法平复。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是一味地要求他要做这个,不能做那个,从来就没有人了解过他,也没有人想要了解他,直到遇见了她……
遇见她之后,他才知道赶忙的微笑是这么的舒服,开心大笑是这么的愉悦,原来做自己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他无法用言语说出的感动,此时全都化为柔情的眸光,静静地凝望着朱夏。
“做真实的自己?不戴任何的面具?”黑川泷的母亲冷哼道,“这种天真的话,果然只有你这种女人才说得出口。”
“也许真的如同您说的,我太天真了。”朱夏竟然点头承认,“不过,这也是我每天可以这么开心的过日子而您却开心不起来的原因。”
“你说什么?!”黑川泷的母亲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这个无礼的女人。
“对不起。”朱夏突然站了起来,“为了不打扰您用餐的心情,我想我先离席了。”
“你……”天啊,这个女人不只无礼,还粗俗得很。
“请容我再说几句话。”朱夏的唇边挂着甜甜的微笑,“泷是一个人,不是一件拿来巩固自己地位的商品,如果您真的觉得自己的地位比儿子的终生幸福来得重要的话……”她耸耸肩道:“那我也无话可说。”说完朱夏便离席了。
她率性地说完话,转过身,跨步离开后,留下错愕不已的两个女人,与脸上挂着真心微笑的黑川泷。
“朱夏,等等!”黑川泷小跑步地赶上朱夏的步伐,并伸手拉住她的手。
原本气冲冲的朱夏,被黑川泷这么一拉,满腔的怒气顿时变成满满的歉疚。
她低下头,不好意思看黑川泷,他那微颤的手表示他现在正处于盛怒之中吧?
好吧,如果他要骂她的话,她也无话可说,毕竟都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搞砸了一切,对不对?”朱夏低着头问道,他的母亲可能被她气得脑中风了吧?
“你说呢?”黑川泷反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你都气得发抖了,我还能说什……咦?”怎么回事?朱夏连忙眨了眨眼,抬头想看清楚一些。
“哈哈哈!”一阵克朗的开怀的大笑就这么从黑川泷那性感的唇瓣中吐出,让朱夏看傻了眼。
他那止不住的笑声不但让朱夏吓了一跳,也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但他仍是无法抑制的笑着。
糟了,糟了,难道他是气过头疯了吗?
“你……没事吧?”她是不是该去买个什么清心丸或安神丸之类的?
“你说呢?”黑川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
又是这句话!朱夏噘起了红唇,她就是不知道才问他嘛。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拍抚他的胸口,“来,深呼吸,吐气,让自己平静一下,先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黑川泷的大笑已经收敛成微笑了。他第一次看到有外人敢这样对母亲说话,也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哑口无言。“我只是觉得开心。”
“开心?”朱夏扬起眉,“因为我搞砸了会面,知道您母亲不会喜欢我而开心吗?什么嘛!”
“不管你今天表现得好不好,我想我母亲都不会喜欢你的。”他是因为头一回有人站在他的身边帮他说话,为他争辩,为他抱不平而感到开心。
朱夏抬头看着他的脸,然后认清事实地垂下肩膀,“好像真的是这样。”她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我看,你非娶千代雪不可了。”好难过喔,难道说实话也有错吗?
“我说过了,我不会娶她的。”黑川泷手一伸,亲昵地将她拥入怀中。“难道得不到我母亲的认同,你就要放弃了吗?”
“谁说的!”朱夏害羞的将脸蛋埋进他的肩窝处,唉,他们竟然在大街上当众搂搂抱抱,“我是怕你为难。”她不喜欢看他忧愁的模样。
“刚刚不是有人说要我做真实的自己吗?”黑川泷取笑她,“既然要做真实的自己,不是应该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吗?”
“我刚才胡乱说的话你也相信啊?”朱夏呵呵笑了,“那是我刚才因为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吸引你,自以为是乱掰的。”
“是吗?”黑川泷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可是你说的全都对极了。”
“啊?”朱夏将双手放在黑川泷的胸膛上,他们贴得太近了,近到她的脸都快被他的体温熨红了。
“告诉我,你不是乱掰的。”他的手伸进她的发中,托捧着她的头。“你是真的这么认为的,才会那样对我母亲说的,对吧?”
朱夏的气息乱了,为了他那蛊惑人心的温醇声音,为了他那灼人肌肤的温热呼吸……
“我……”朱夏的唇才正要开启就触碰到了他微凉的唇瓣。
“说对。”黑川泷轻轻刷过她的唇,诱哄着她,“快说。”
当他伸舌舔过她微厥的红唇时,朱夏弃械投降了。
“对……”
黑川泷铺好棉被准备就寝。
因为与朱夏的房间只有一门之隔,所以他总是能轻易地判断出她睡了没。而他都会在朱夏睡了之后,才安心的入眠。
今晚的她不知道在忙什么,他听见她拉开橱柜拿出棉被的声音,但却迟迟不见她关灯睡觉,为什么?难道还在为了今天对他母亲说的话而懊恼吗?
她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不但如此,还善良得不得了。
当然,这也是跟她相处久了之后他才发现的。
有天下午,料理师父已经准备要休息了,而没事在庭院闲晃的朱夏发现一位老爷爷已经在她家店门口徘徊了十分钟之久了。
她走上前想开口询问,没料到对方先开口了。
“小姐,请问一下,这些钱可以买到什么鱼?”老爷爷手中握着一张千元日币,那是一张折了又折,皱巴巴的纸钞,看起来像是老爷爷私藏好久的私房钱。
“爷爷为什么要买鱼呢?”朱夏忍不住问道。
老爷爷的脸上出现一抹羞赧,“我的老伴生病了,我想买条鱼给她补补身体。”
听见老爷爷这么说,朱夏连忙带他到庭院的椅子坐下。“爷爷你等一下,我去厨房看看。”
就这样,她亲自挑了一条上好的鲷鱼,逼师父用最快的速度煮出一锅鲜美的鱼汤。
最后朱夏以师父弄错客人点的菜的名义,将鱼汤免费送给老爷爷。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黑川泷,发现老爷爷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而朱夏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也让他久久移不开神线。
从那次之后,朱夏的行踪与举止总是吸引他的注意,他想知道她都在忙什么,做什么,为什么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忙碌,常常都不见人影。
然后,他发现更多面的她——
她会利用早上去帮弱势团体义卖面包;下午趁店里休息时,提着食盒到已经成为忘年之交的爷爷家,和他们一起用餐,晚上打烊后,赶到妇女协会或是救国围之类的社团教导女子防身术;好不容易休息的时候,会跑到医院去当义工……
她总是这样忙碌,总是将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满的,然后几乎都在为别人奉献。
这样的她,令他佩服,让他赞赏,当然也令他感到不满。
因为,她几乎忙到没有时间跟他好好说说话,更不用说跟他约个会了;虽然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他与她相处的时间,却比那些不认识的外人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