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应该被抓的贼人、名义上被掳走的姑娘,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侠客,如今正同坐一桌。
简略对路玉蝉介绍过自己与天城隶满的朋友关系后,罗刚与天城隶满相对而坐,中间坐着路玉蝉,气氛很是尴尬。
天城隶满慢条斯理地啜着茶水,视线不断地在罗刚与路玉蝉脸上飘动,好半晌,他才开口。
“果然就像我猜的,这件掳人的案件,真的有鬼。”搁下了茶杯,天城隶满笑嘻嘻地往罗刚瞄去,“说什么强抢良家妇女呢!你果然是与路家千金两情相悦。”
“听你这意思,你今天特地到我家来,是因为听了坊间的小道消息,所以感到好奇而上门求证吗?”罗刚一脸不怎么认同地瞧着天城隶满。
他知道天城隶满就是这种玩世不恭的个性,平时又爱凑热闹,哪边有事哪边去,虽然大体上是个性情潇洒的侠客没错,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对小道消息好奇而跑过来一探究竟,他就会觉得天城隶满有够像三姑六婆的女人了。
“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个啦!”天城隶满干脆地笑道:“这事你们小两口应该不知道,其实路老头找上苍龙堡啦!”
“什么?爹上苍龙堡?”路玉蝉愣住了。
“是啊!因为山县令不管这件事,路老头又救女心切,只得厚着脸皮上苍龙堡,请求我们抓人。”
“怎么会……”路玉蝉原本以为这是糗事,她爹顶多就是告官求助,没料到他居然上苍龙堡去了。
“我爹是觉得,困为黑箭是江湖中人,觉得找官府不如求助苍龙堡的侠客,可能希望比较大,是吗?”想了又想,路玉蝉只能猜得到这个原因。
“不,事实上,是你娘想向我们求助。”天城隶满摇摇头,啧啧有声地驳道:“路老头是被硬拉着入堡的。”
一想到路崇游踏进苍龙堡时,那副有些困窘的态度和表情,天城隶满不禁窃笑了几声。
“原来是娘啊!”路玉蝉释怀地吐出浅笑声。
说的也是,若是她爹的话,应该不会想到要上苍龙堡吧!
因为平时她爹总说,侠客这类人都是莽夫,并不欣赏他们,所以再怎么样都不会找苍龙堡求助才对。
但若是娘的话……女人家平时关在家中没什么事好忙,偶尔会跟着听听丫鬟们说些外头的传闻,或是转述说书人的故事,因此对于侠客们,反倒多了份敬重之意。
所以她的娘亲在走投无路之下,想到苍龙堡求人帮忙,也就显得十分合理了。
“可是隶满,传闻你们堡主行事诡异,视轻薄女子之人为十恶不赦之徒,怎会允了路家的求助,上我这里找人?”罗刚虽能理解事情由来,却不懂苍龙堡派出天城隶满的原因。
“呵呵……堡主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路崇游啦!”天城隶满面露得意神情地挥挥手,笑道:“我们堡主先是将他狠狠斥责了一顿,然后才看在路夫人的面子上,体谅她失去爱女的痛楚,因此接下委托,找人调查。”
“你们堡主当面斥骂我爹啊……”路玉蝉苦笑着说道:“那我爹一定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吧!”
她爹是有些好面子的,如今上门求助还被人数落一顿,肯定沮丧到极点了。
天城隶满点点头,打趣地笑道:“舍不得?”
总说是女儿嘛!若路玉蝉感到有些不舍,也是为人子女应该有的反应。
第6章(2)
“不,这对爹来说是良药呢!”路玉蝉失笑道:“若我真是会舍不得爹受苦丢脸的乖女儿,就不会暗中请刚帮我的忙了。”
“说起这件事你们能不能把事情原委说个清楚?虽然我早就猜到黑箭你是假掳人,却不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天城隶满两手一摊,无奈道:“这回之所以会让我出马,是因为我跟你认识,所以我跟堡主说,先让我来探真相,因此我才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叫一票兄弟来抓人。”
当初他在听路崇游与路夫人说明事情时,心里就觉得有鬼了,因为他深知黑箭的个性,知道这位友人并不是个会劫财劫色的恶徒,否则也不会博得义贼的美名。
所以他私底下向堡主说明,言明黑箭不可能强夺良家妇女,说不定根本是小两口两情相悦搞私奔去了,与其盲目抓人,不如由他先出马问清楚,再考虑事情要怎么解决。
堡主也听说过黑箭的美名,便干脆地答应了他,还附带一句,若黑箭愿意,就将此人拐入苍龙堡当侠客,别再挟义贼之名难做事,让他感到哭笑不得。
罗刚与路玉蝉面面相觑,明白天城隶满是好意帮忙,便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天城隶满越听,眉梢越是上扬,活像是见着了什么精采绝伦的好戏一样,到了最后,乐不可支地狂笑出声。
“老天哪!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出好戏啊!”天城隶满笑得不顾形象,伏在桌面上笑个不停,“搞了半天,根本是那路老头自作孽啊!”
忙了半天,卖菜小姑娘那边没能尝到甜头不说,还赔上个女儿!说出去准让人笑掉大牙。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想,我爹应该尝到苦头了,正打算回家向我爹禀报我俩已成亲的事情。”路玉蝉一五一十地对天城隶满说道。
“喔!关于这件事啊!我想这个说词应该没问题。”天城隶满点头应道。
“怎么说?”瞧好友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罗刚反倒觉得纳闷了。
“因为我当初早跟路老头说过,黑箭向来洁身自爱,又从未与路姑娘有所交集,如今突然出面掳人,若非是要让他自尝苦头,就是暗中与路姑娘私通款曲却无人知晓,为了双宿双飞,才出此下窍。”天城隶满得意洋洋地迸声。
“虽不中,亦不远矣。”罗刚苦笑。
天城隶满也算是了解他的个性吧!前半部倒是都猜对了。
“是呀!谁想得到你们是后来看对眼了。”天城隶满耸耸肩,没能全盘猜中的遗憾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
“这件事可不能声张。”罗刚止住天城隶满总会越形容越夸张的说话习惯,续道:“所以我觉得王蝉说的方法倒是不错。”
“这个我也猜遇。”天城隶满再度换上神气十足的表情,“我告诉路老头,全江湖上会功夫的人又不只黑箭一人,再说,黑箭每回总是一身夜行衣、戴面罩,没人认得他的脸,谁晓得掳走他女儿的人是不是真的黑箭。”
“那……我爹怎么说?”路玉蝉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我还真想让你们亲眼瞧瞧呢!路老头脸色都吓白啦!”天城隶满迸声大笑,显然对于路崇避的下场,压根儿没打算给半点同情心。
“毕竟这表示他的女儿有可能是让不知名的人给劫走了,那情况就更糟了。”罗刚会意地点头,唇边却也不自觉地浮起笑意。
“总之呢!我在堡主教训过路老头,而路老头也表露出悔改之意后,才详细问了当时的情况,然后就自己请命来找你了,因为不管是不是你劫走路姑娘,总之,你的身份就是不能暴露,所以我来最妥当。”天城隶满一边说,还露出一脸讨赏的嚣张笑容。
“多谢。”罗刚放宽了心,对于认识天城隶满这位友人的事情,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还挺不错的。
谁教天城隶满走到哪惹人注目到哪,对于他这个尽可能想低调行事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敌般的存在,因此他之前都是对天城隶满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