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那女人说的话,郝贺静是邵夫人,而她是邵士尘的情人……不禁可笑的扯了扯嘴角。
“无论你的想法如何,第一时间你的想法就不对,就算你现在已经决定不会再有情人这种事,但是又如何?你曾经想过不代表未来不会做,你也许真的不会做,但是不代表足够让我信任,就算你确实没有发生这种事,不代表身为邵夫人的我心中不会有质疑、有怀疑、有担忧、有不确定,直到最后,这桩婚姻也只能貌合神离,但是我不屑要。”
她要的是一心一意,要,就是最好;要,就是能让她信赖,彼此间不存在质疑,而不是那种虚假不真的感情。
“这种方式是折磨人的行为,你想维持婚姻,但我不想……”突然想到什么,她扬起一抹苦笑。“老实说,我动摇了。”
她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改变,觉得好笑。
“我竟然有想过和你在一块一辈子,接受你的想法和你走到最后的冲动。”她敛下眼,神情变得落寞。
“但是……刚才我突然醒了,你并不相信婚姻,就算和我在一块一辈子,也不会将感情放在我们的婚姻内……所以,就这样吧!我想这才是真正的你。”
她佯装释怀的笑着,虽然有心痛的感觉,但是宁可早点承受疼痛,也不要等完全陷入,再也放不下时,才承受到此刻的打击。
她的语气十分平和,与他所认识的郝贺静不同。
心底涌现抹不去的恐慌,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小静,你该知道,现在说的只是你自己的认定。”忽略正在发酵的不安,他故作冷静的望着她。
“只是我自己的认定吗?那么你告诉我,对于我们的婚姻,你的真正看法是什么?什么样的人能够在完全无爱的情况下接受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一时之间,他什么话也答不出。
“那么你再告诉我,当你娶我时,心中做的是什么样的打算?相敬如冰?尊重但无关情爱?还是就这么和这女人在一块走一辈子也无所谓,反正结婚不过只是个行为,夫妻只不过是一种称呼,爱与不爱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郝贺家对邵家有利,就算未来的日子里我有了自己的情人也没有关系,对外,我们是相配的夫妻;对内,我们自由自在,不属于彼此?”她语气尖锐,说到最后,连她都发现自己的情绪失控了。
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小妻子能说出这么锐利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邵士尘,我的年纪虽然小,但是我不笨。”她压抑激动的情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无言以对,让她知道自己说对了他的想法。
所以说,从头到尾,他所做的那些行为不是真实的?他对她的温柔、他对她的笑容、他对她的体贴、他对她的包容与宠溺,一切都是身为丈夫的责任与义务?
一切都不是真的?
有一种好想大笑的酸涩感,她觉得开始有期待的自己成了一个大笑话。
“就像刚才说的,我没有资格对你指责与批评,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努力过。”在这桩婚姻中,她一直是享受的那一方,不曾对他真正的付出。
她变得沉默,不再出声,而他则是心情复杂,仍不知如何开口。
第6章(2)
她有些话说对了,不过有些话是错的,虽然他想过与她平淡的生活,与她一辈子成为外人认为的恩爱夫妻,私底下却相敬如冰,就像他的父母一样,不过真正与她生活相处后,他发现情况超乎他所能控制。
他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对她的笑容、她的吵闹、她的热情、她的随心所欲、她的害羞……所有属于她的事,他觉得十分……享受?
突然,他怔愣住了。
他想到的答案,竟是如此惊人又惊悚。
他竟然觉得他的妻子是可爱的,是让他着迷的,是……享受?
他觉得与她一起生活令他快乐,令他期待,令他……在意……他在意她的想法,她对他的想法?
猛然领悟的答案还来不及消化,他的秘书再次进来,手上拿着两个餐盒。
“秘书小姐,你没有为自己准备吗?”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餐盒,郝贺静平静的对着眼前的女人微笑。
明明她都要求三个人一块用餐了,这女人还是坚持己见?到底……她有将她身为邵夫人的话认真看待,还是故意的呢?
秘书以恭敬的语气说道,“就不打扰你和执行长……”
郝贺静突然站起身,接过餐盒,再放到秘书的手上。“你们吃吧!等会儿你们还要继续工作,而我不用,所以我自己在外头吃就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我的命令。”她面带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转头,看向一脸错愕的邵士尘,“我先回去了。”
没有他熟悉的阳光口吻,没有他习惯的灿烂娇靥,她只是淡淡抿唇、无温微笑。
转身,头也不回,她挺直着身子,走出办公室。
踏进电梯,她感受到空间内的寂静与清冷。
踏出电梯,她感受不到其它员工对她行注目礼。
走出邵氏大楼,她没有留恋,也没有回头,从头到尾微微笑着,双眼没有焦距。
伸出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车子后座,关上车门,车子往前行驶,她说了个地点,然后……眼角涌着无法克制的热液,轻轻的落下,静静的涌现,而她始终保持微笑。
数十分钟后,她走下车,来到某栋大楼前,缓缓的踏进大楼,无神的走进电梯,来到顶楼的某一扇大门前。
她茫茫然的按下门铃,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头有人开门了。
是一个女人,一个睡眼惺忪、满脸愤恨不满的女人,因为被吵醒了,打开门,正想咒骂哪个家伙不知好歹,但是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她的妹妹郝贺静,看到她的眼中聚满泪水,看到她一脸无助与受伤,她怔住了,瞪大眼,不敢相信从来不哭的妹妹竟然有这么脆弱无助的神情。
“小静?”郝贺优攒起眉头,眼底充满忧心。
“二姊……”听到呼唤声,郝贺静强压下的泪水溃堤,忍不住哭出声。
心好痛、好痛,原来不是只有一点点,原来不是不在意,而是真切的感受到痛楚感。
原来不是不会难过,原来不是不会受伤,而是她的尊严不容许她在家人以外的人面前显示脆弱。
她想过将邵士尘当作依赖信任他,她想过把他当作家人,但是现在她知道错了。
那个男人是没有心的,他不懂爱,也不会爱人,就算对她再好,他还是不信任爱情与婚姻,她想过与他走一辈子,真的,真的认真的想过,可是现在……她无法再这么想了……
心中有了芥蒂,要如何打破藩篱?
要,就是完整,不是完整,不如不要了……
郝贺优二话不说的拥抱她,带着她进入屋内。
直到大门关起时,郝贺静再也无法忍耐,受伤的哽咽脱口而出,埋在姊姊的胸口间,放声大哭……
***
邵士尘看到郝贺静离开,才短短的二十秒,无视一旁凝望他的女人,走出办公室。
他站在电梯前,看着数字不断的向下降,快速转身,从安全门往楼下跑。
来到一楼,他一反常态的冲出邵氏大楼。
当他踏出的瞬间,看到不远处的女人正坐进出租车里。
毫不犹豫的,他快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