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掌柜,您……”笑容变得僵硬,杜诗诗万万没料到他会当场拒绝,方才见他对花茶烟不热不冷的样子,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心,怎么料花大师一离开,他反而干脆利落没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您今晚会去吧?”她不死心,若他不去,兄长如何提亲?
“今日谢某有事,只能多谢杜老板的盛情了。”果然,他还是拒绝。
“为什么?”杜诗诗尴尬地问。
“杜姑娘不明白吗?”谢孤眠叹口气,他并不想给这姑娘难堪,可显然这位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的主儿。
“是……是因为她?”
“她是我的妻子。”
“我、我不介意。”话说到这份上了,杜诗诗干脆豁出去了。
“可是我介意。”他道:“我一生只娶她一人,爱她惜她、疼她怜她,又怎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还有什么好说?再继续问下去,丢脸的可就是自己了。杜诗诗苦涩地自嘲,慢慢将桌上的新衣服收进包袱,“那么,谢掌柜,诗诗告辞了。”
“姑娘好走。”谢孤眠送客。
站在铺子外,他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还是去找找气冲冲跑出去的丫头!
他并非故意让她伤心,可是他多想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有多重要;多想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吃醋的俏模样。
越是爱她,越是患得患失,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会不会负气离开他?
正当谢孤眠满镇子找花茶烟时,花大师却一反常态,跟农夫小翟约起会来。
田埂边的一排大树下,风吹来,凉爽极了,田里的庄家长得好极了,一片绿油油的,看得人心花怒放。
但这里头不包括那个鼓着腮帮子,拿着根狗尾巴草,无精打采地继续生着闷气的小女人。
死谢孤眠,臭谢孤眠!这会儿一定是跟杜西施到豆腐店吃豆腐去了!没良心的坏男人!想到这里,花茶烟心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花大师,你行行好,就放过我吧!”老实的小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一个时辰前,百般无聊的花大师发现正在田里勤劳锄草的他,当场提出要跟他“再续前缘”,然后就赖着不走了。
什么再续前缘?不就是在前年“不吃白不吃饭桶大赛”上他获了大赛魁首,得到一堆乱七八糟的奖品,其中就有一条,在花大师的陪同下享受西山道观浪漫一日游。
这一游可游得好,半道上不仅把元公子的新媳妇给打劫跑了,还让老谢有一个月不理睬他。
万一让老谢知道他还有胆子跟花大师约会,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他断交!他可是对老谢的为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万万不能为了妇道人家翻脸!
“急什么?晚上我请你去客栈吃饭,咱们不醉不休!”花大师边说还很豪气地拍拍荷包:“我带钱了!”
“你该不会是跟老谢吵架了吧?”小翟再老实,也看出她的不对劲。
“没有。”花茶烟泄气道,那蚌壳怎么可能跟她吵架?他不用说一句恶语,就能把她气得掉眼泪。
“那是为什么?”
“因为所以,不说也可以。”她才不想说呢,这种吃醋的心情,像小翟这种脑子不开窍的的男人怎么会明白?
“那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了?”
“哼,你也不看看本大师是何人,‘妇女救助会’的现任会长,他敢寻花问柳,我就红杏出墙给他看!”小女人忿忿地撂下狠话。
小翟闻言,拼命忍住笑,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再一抬头,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寻花问柳的男人正朝这边走过来,深邃的眸光似乎还瞅了自己两眼。
吓!不好!不会让老谢又误会了吧?
第7章(2)
“老谢!”小翟双手圈成喇叭,大声叫道:“花大师在这里!”
“叫什么?你这个叛徒!”花茶烟对小翟怒目而视。
“我看到了。”谢孤眠微微一笑,低头对坐在地上,仍板着脸的小女人道:“不早了,回家吃饭吧。”
“你不是晚上要去豆腐店吃豆腐……不是,是作客去吗?还回家吃什么饭?”花茶烟气呼呼地问。
“不去了。”男人宠溺地看着她:“回去吧。”
“我不要!”花茶烟站起来,挽住站在一旁看戏的小翟的胳膊,“我跟小翟说好了,晚上上客栈喝酒去。”
“不、不、不……”小翟犹如五雷轰顶,死命地挥手。
“你再敢动,当心我晚上给你下个咒,让好兄弟去找你!”花茶烟凑到他耳边,低声威胁。
不会吧!这招也太损了,小翟哭丧着脸,如同吃了黄连般有苦难言。
“咱们走吧!”她豪爽地拉起小翟,大大方方地挽住对方的胳膊,亲亲热热,连拉带拖地朝客栈走去。
身后的他仍直挺挺地站着,一言不发,也没有出声叫住自己。
他果然不在意自己!她因为别的女人对他示好而伤心,而他居然面不改色,还放手让她跟别的男人约会,这能代表什么?
一脸苍白的花茶烟不敢回头看那个高大的身影,可晶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桑梓镇,位于乌龙镇背面的一个小镇,路程较远。
杏花楼是镇里最大的酒楼。这天迎来了好几批看起来不同于寻常老百姓的人马。
首先一批有近十人,带头的是个年近六旬的老男人,年纪够大,可脸上没有半根髯须,举手投足都有些女气。
老男人长的不怎么样,但口气大得不得了,一张嘴就要了酒楼最豪华的房间、最精致的菜肴、最名贵的佳酿,然后指挥着手下四处察看,没问题了才等候在酒楼大厅里,翘首期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第二批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俊,仪表不凡,女的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活像青楼里的老鸨,瞧不出真面目。
唉,谁说美女配英雄,这两个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朵狗尾巴花插在骏马鬃毛上。
杏花楼里喝酒吃饭的纷纷暗叹,替那男人可惜了。
可谁也没料到,打这女人一出现,先前那阔气的要死的老男人马上迎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若不是女人拦着,估计就要跪下去磕头了。
然后两批人一起朝楼上走去,进了房间关上门,老男人二话不说就跪下去,流着泪冲着老板娘叩首。
“长公主,老奴可又见着您了。”
“林公公,你怎么又跪下了,这又不是宫里,不讲这些破规矩。”老板娘赶紧拉他起来。
“谢将军,奴才给您请安了。”林公公又冲着谢孤眠行礼。
“林公公无需多礼,自溧阳城一别,已有七年了吧?”谢孤眠还礼。
“是,七年了,老奴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和将军了。”林公公拭着泪。
不一会,美酒佳肴都上桌了,三人坐定,老板娘问:“林公公,四年前我那皇兄刚迁都豫章,不到四个月就病故,如今天下乱的一塌糊涂,你找到这里来,不会只是想请我们喝杯酒吧?”
“公主明察,这里有皇上给两位的书信。”林公公从袖袋里拿出两封信笺,双手奉上。
老板娘也不多言,展开来,越读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啪”地一声,掷在桌上。
“这个李从嘉,跟他老子没什么两样,就会在诗词上下功夫,百姓跟着他还是受苦。”
“公……公主……”林公公紧张地小声叫道:“这可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