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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追虽离窗边不算近,但看在一众明明都很想上前去捡书,却又不敢擅自靠近七公子的丫鬟们,你推我攘了半天也不见她们去检,莫追忍不住走上前,自雪地中捡起了那本书,拍去了书页上的细雪后,状似恭敬地交给正等着的七公子。

  刻意掉书的容止朝他笑了笑,伸手接过书时,两眼不动声色地扫过他那只递书的手,并装作因倾身上前而站不稳,一手不意地压在他的胸膛上,一手,则正好与他的掌心交握。

  “小少爷,您当心些。”莫追紧张地将她扶好,很怕病弱的七公子,真如他人所说地风一吹就倒。

  “嗯。”她握着他的掌心,状似借力撑起了身子,在站稳后,她抱着书微微一笑,继而关上了窗子。

  容止面上的笑意在窗扇一合上了后,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磨搓着两指,心中已有了定论。

  武茧,与她同祥都是武者。

  她微微眯着眼,打从混进了靖远侯府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她,似乎,有了个意外的同伴?

  不过,算他不走运,谁教他碰上了她?

  当天夜里,莫追身着一袭夜行衣,经由七公子的院子借道潜入了隔邻的忠孝公邸。解决了大批的守卫与看门的家丁后,他来到藏身在厨房底下的地窖,却发现,又一次地,那该装有魂纸的铁盒空了。

  他气抖地握着手中的铁盒。

  ……是谁,又抢先他一步下手了?

  在地窖中搜寻了半天也没得到任何线索,莫追再不甘愿,也不得在此久留,于是在忠孝公派来大批人马前,他携着满腹的怒火又潜回了靖远侯府中,怎么也想不透魂纸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又走漏了?

  次日清晨,在用过早膳后,燕磊满面担忧地来到小弟的房中。

  “听说昨晚隔邻的忠孝公邸遭贼,到现在人都没有抓到。”没想到只有一墙之隔的忠孝公邸竟遭了贼,为了小弟的安危,他还是未雨绸缪,多加强点府中的人手好了。

  容止状似关心地问:“可有丢了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

  “大哥……”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两眼还犹豫地瞥向了窗外的院子。

  “怎么了?”燕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院中不过是几个下人而已。

  她低低地道:“咋儿夜里我睡不着,所以就坐在窗边赏雪,我……我似乎是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她扬指指向正站在院外不远处偷听的莫追,“那个小厮夜半跑来我的院里。”

  什么?

  燕磊怒气冲冲地冲进院里,一把拉住莫追的手臂,劈头就喝问。

  “你夜半来小少爷的院中做什么?”竟敢三更半夜摸进了小弟的客院,这家伙究竟包藏了什么祸心?

  莫追愣了愣,没想到竟会有人发现他昨夜借道的事。

  燕磊看著那面紧邻着忠孝公邸的院墙,不花片刻就归结出一个推论。

  “隔邻忠孝公邸的窃案,可与你有关?”

  “自然无关。大人,我并没有……”他是有去过,可他什么也没到手啊。

  容止的声音淡淡在他的身后响起,“那你倒是说说,你夜深不睡,来本公子院中是为何?”

  他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我只是……”

  “管家,派人去小少爷的院中看看是否少了什么。”燕磊将那心虚给看进了眼底,在将他扔给了两名壮硕的家仆后,立即扬手朝管家吩咐。

  “是。”

  遭人架着的莫追,一头雾水地看着总是不怎么出房门的七公子,不明白七公子怎会突然来这一招兴师,况且昨夜他只是去了忠孝公邸,压根就没进七公子的房里。不过一会儿,带了人手进房的管家回来了,他拱着两手如实地道。

  “启禀大少爷,书房中少了一只双耳玉瓶。”

  容止瞥了瞥莫追一眼,轻声道:“家贼难防啊。”

  栽赃?“你……”这下莫追总算明白这个七公子在搞什么鬼了。

  燕磊看也不看他,“来人,将他带下去问个究竟!”

  在莫追恨恨地被拖出院外后,容止走上前轻拍着犹在气头上的燕磊,并向他建议。

  “大哥,无论如何,此事万不可传出去。”她可不想引来多余的目光。

  “为何?”

  她别有所指地看了看院墙,“忠孝公昨夜才遭窃,万一若是让忠孝公有所误会……那可就不好了。”

  “你说得对。“燕磊想想也觉得有理,但又有些不满,“可那小厮……”

  “不如,就把他给打发出府吧。”打一开始容止就是存着这个主意,为了铲除那个日后可能会在府中妨碍她行动的同行,她才会在今日刻意演上这一出。

  “也好。”燕磊转首看向一旁的管家,“听到小少爷说的了?”

  “是。”

  “大哥,这府中的下人,也是该管束一下了。”为免下回又有同行轻易进府,容止犹不放心的进言,“一个不知底细的人都能混进府来,如此以往,谁知道日后又会为咱们侯府惹来什么麻烦?”

  看着自家小弟玉雪般的容颜,深怕真如小弟所言会有什么不测发生,再加上已有忠孝公失窃的阴影在,燕磊很快地即颔首答应。

  “就照你说的办。”

  因北蒙国临近大陆北方,故而每年冬日皆可谓之严冬,即使只是初入冬而已,大都俨然已成了一座风霜弥漫的雪城。在经过了一夜的大雪洗礼后,清晨的晨光中,晶莹的冰柱垂挂在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宽阔笔直的街道也披上了厚厚一层雪毯。

  冷至骨子里的晨风中,位于大都最繁华热闹的大道上,一间不起眼的布庄方才开门纳客,就迎来了一名不远之客。

  “又失手了?”

  布庄主人南宫远两手抱着布匹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问。

  狼狈遭人扔出精远侯府的莫追,半趴在柜台上,将整张俊脸埋在一团碎布里动也不动。

  “居然接连失手两回,这不像你呀。”与他家门派合作多年,南宫远很清楚莫追易容的本事有多大。

  莫追闷闷地抬起头来,“我怀疑,连坏我两桩生意的都是同一人。”

  “同一人?”南宫远将手中的布匹搁好,然后取来布尺站到他的面前。

  莫追懒样洋地站直了身子,任由他拿着布尺量起他的身材,边回想着记忆中的那一双眼。

  戏班的当家小生武烈,眉眼甚是英气逼人,而靖远侯府的七公子,那双眸子则是温润似水。乍看之下,这两者应是相去甚远的,但他可不是什么外行人,自然也不会只看他们作戏时的模祥。

  他知道,一个人不管再怎么防备,也总会有松懈下来的片刻,他记得很清楚,武烈登台的那一晚,初初上台时,眼眸干净清澈,一如在花园中屏退了丫鬟小厮后,于四下无人时分,独自晒着融融暖阳的燕七公子。

  “这两人的眼睛太像了。”一个人无论再怎么易容,唯有眼神是不会变的,专靠易容这门手艺吃饭的他,打小就养成了认眼不认脸的好习惯,他怎会有认错的一天?

  “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光凭一双眼就能认准了,有没有那么神?

  “不可能。”莫追说得很笃定,“况且,这些年来,我就是靠着想太多才吃遍我家那票师兄师姊的。”

  “那……”

  莫追愈想愈是懊恼,一拳重捶在桌面上。

  “不成,这事不能就这祥算了。”他堂堂黄金门莫追,居然在同行的身上失手了两次,说出去他都嫌丢人,这事要传了出去,日后他还要不要在这道上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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