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很美。”他那双微微上挑带着丝邪肆的眼瞳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她羞涩一笑,她不记得自己与他之间的事,但看着崔颂斯的俊颜,她的心却不禁怦怦怦狂跳着,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依稀曾经经历过。
崔润莲见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再说话,她不禁想开口催促他们,辛云道姑见了一把将徒儿给拽出寝房,不让徒儿去打扰他们。
片刻,崔颂斯面露心疼地问:“你这几天一直徘徊在这寝房里吗?”孤孤单单的谁也看不见她,一定很难受。
“嗯。”
“是我不好,累你受伤,遭受这样的苦。”他自责。思及她为了救自己而推开他的那一瞬间,他胸口便隐隐作痛。
他情愿那柄飞刀是射在他身上,也不愿她受一分一毫的伤。
保护不了挚爱的妻子,只能眼睁睁看见她在他眼前受重伤,面临着这种处境,让他万分憎恨自己的无能。
“这件事不能怪你,你也不愿发生这种事。”她连忙安慰他。看出他露出这样内疚自责的神情,她很不忍心,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却觉得他应该是个高傲自负的人,不适合流露出这种表情。
他上前想拥抱她,但他的手臂直接穿过了她的身子。
他懊恼地推开一步,舒开手臂,小心翼翼环住她,尽量不去碰触到她的身子。
她静静地呆在他怀里,虽然他们无法碰触到对方,可是她感觉得出来,眼前这这个男人的怀抱好温暖、好深情。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待她。
她的胸口盈满了一股热气,她不记得他,可是她想自己一定是很爱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心才会为他跳得这么激烈。
半晌后,她缓缓出声,说出心里的疑惑和忧虑,“我来了这里,你想真正的那个卢缌妮去了哪里?她会不会再回来?”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我不会允许她再回来。”卢缌妮的身躯如今是属于陶乐的,他决不允许除了她以外的人拥有那副身子,即便是真正的卢缌妮也一样。
如辛云道姑所言,陶乐的形体日渐变得淡薄,若是再不回到肉体内,只怕再怕不久就要神魂俱灭。
而派去寻找白笙道长的人却迟迟没有传回好消息。
一向从容不迫的崔颂斯再也沉不住气,命人张贴告示,悬赏能人异士。
白笙道长那边不知何时才有下落,他必须在陶乐消失前,找到人帮她引魂归位。
由于悬赏的金额十分丰厚,因此告示一张贴出来,上门的人便络绎不绝,然而大半皆是欺世盗名的神棍骗徒居多,即使真正略有修为之人,能看见陶乐的魂魄,也无法助她引魂归位。
“你连个影子都瞧不见,还敢自称是得道高人?给我撵出去!”又来了一个骗徒,崔颂斯脸色阴沉,不悦低吼,“难道汤堂堂大唐除了白笙道长,就没有其他能人异士了吗?”
姜管事迟疑了下开口,“四公子,外头还有三个候着。”
“叫他们全都进来。”
于是,走进来了一僧一道一乞丐。
冷冷扫他们一眼,崔颂斯冷着脸开口,“你们看见了什么?”
三人各自朝寝房里打量了一圈,那名僧人率先出声,“施主,这房里有邪物作祟。”
“是何模样?”崔颂斯不动声色地问。
“那是一个狐妖,她……”
不等他说完,崔颂斯沉着脸命令,“给我撵出去!”
“你呢,道长,你看见什么?”姜管事将僧人带出去后,他接着询问另一名道士。
“作祟的是一个冤魂,他……”
同样不等他说完,道士就被赶了出去。
乞丐不等崔颂斯问,在那双冷如寒霜的厉瞳注视下,吓得逃了出去。
“没用、没用,每一个都这么没用,姜管事,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尽找些废物骗徒回来?”崔颂斯将满腔怒火发泄在管事身上。
姜管事很委屈,这些都是揭了告示自己找上门来的人,不是他去找回来的,他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让他们进来,他们会这么没用委实怪不了他。但见自家主子在气头上,他也不敢辩解。
事实上,四公子平素鲜少如此迁怒旁人,他跟随四公子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瞧见自家主子如此震怒,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少夫人。
打从少夫人受伤后,主子便没了往常的从容不迫。
这阵子的四公子阴沉易怒。
崔颂斯满脸恼怒地横他一眼。“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再给我找!”
“是,小的这就去找。”姜管事赶紧出去。
姜管事离开之后,陶乐飘到崔颂斯身边,安抚他。
“你别生气。”她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从他脸上她看得出他很不悦。
他看向她比昨日又淡薄了些的身影,心一痛,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他也看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再不为她引魂入体,过不久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他注视着她,敛去怒容,轻柔地出声,“我不生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那抹忧心焦急和哀伤浓得让她跟着心酸起来。
“是不是还找不到能帮助我的人?你别难过,生死有命若是我注定要消失,那也是我的命……若我真的烟消云散,以后你就把我忘了吧。”免得他每次想起她一回,就伤心一回。
闻言,他脸色一变,“你竟然叫我忘了你?”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为一个人倾注了所有的感情,他怎么可能忘得她了?与她一起共度的那些日子是他最珍贵的回忆,她怎么能残忍地要他忘了!
她被他那带着责备的沉痛眼神看得心都揪了起来,“我……只是不希望你太伤心。”
“你若不想我伤心,就为我留下来!”他凝视着她要求。
“我有在努力……”她黯然垂眸,她每天都试着想回到卢缌妮的身上,但没有一次成功。
崔颂斯看着她,心一揪,他知道她每天都冒着神魂震荡之苦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他不能再苛求她。
过往遇到再困难的事,他都能想到办法解决,唯独此次,他一筹莫展。即将失去她的恐惧紧紧盘踞在心口,让他焦虑难安。
看着他憔悴消瘦的脸庞,她好不忍。怕他会累倒,她劝他,“你这段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去睡一觉吧,也许醒来我就能回去了,或者找到了那个白笙道长。”
“我睡不着。”他摇头。他很怕自己一闭上眼,醒来时就再也看不见她。
“你不睡,累坏身子怎么办?那我陪你睡好不好?”她温言劝哄。
她眼里的担忧让崔颂斯缓缓点头答应,他将卢缌妮的身躯抱到软榻上,挪出床榻的位置,免得陶乐一接近又被弹飞,然后他才在榻上睡下,陶乐飘过去在他身旁躺下。
一人一魂同榻而眠,他的手指轻轻描绘着眼前那张他无法碰触到的脸庞。
被他那双饱含着爱意的眸关注视着,陶乐的心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骚动,挣扎着要从心底深处被释放出来,隐隐约约有几幕影像从眼前一掠而过,但她来不及捕捉,便一闪而逝。
可她能隐约感觉到,那些影像似乎是关于他和她的。
想了下,陶乐问:“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她想多指导一些两人的事。
“原本你是要嫁给我三堂兄,但后来你倾心于我,死活不肯嫁给三堂兄,所以我才娶了你。”回忆起往事,他语带笑意,神色柔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