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个人距离多远,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记吻既绵长又旖旎,若是她醒着,一定会觉得他带来的情涛有如缓缓涨潮的大海,无声无息地淹没了她。
一吻既毕,凌庭卿无声地叹了口气,替她盖上薄被后,又悄悄地离去。
然而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处,苏莲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突然打了开,眼中布满了难言的柔情与动容,被他包扎过的小手抬起,轻触了下仍留有他余温的唇。
“他叫我傻丫头!他果然知道我是……”苏莲抱着自己的身体,不是太过兴奋,而是方才的激情未退,竟微微地颤抖起来,兀自沉溺在他的柔情中,无法自拔。
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太监的身分了?她可以抛弃那些顾虑,光明正大的向他表达她的爱慕了?
她很明白,他在军旅之中对她的认同,很多是来自于对她的不舍及不忍心,但要站在他身边,绝不能到此为止!
于是,双手又吃力地捧起了那本《孙子兵法》。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到了与鬼头族约定换俘之日,依鬼头族的要求,陈谌可以领着一个百人小队,带着载运赎金珍宝的车辆进入石原城,但属于龙腾王朝的军队必须退后五十里,等到百人小队运输完成退出石原城后,鬼头族自然会将李敦业交到陈谌手上,任他们离去。
虽然想也知道之后很可能遇到龙腾王朝的军队攻城,但毕竟石原城原本就不是鬼头族的领土,凭藉那城墙的坚固与高耸,可能在龙腾王朝重新攻下石原城后,鬼头族便已带着赎金扬长而去。即使对方深入追击,南疆错落绵延又崎岖的几千几万座山头,根本不可能成功抓到人。
这个换俘的协议,对鬼头族是百利而无一害,但龙腾王朝却不得不妥协,毕竟李敦业的命还捏在别人手上。
于是,在百人小队的数十辆车进入石原城后,陈谌也跟着进去,不过站在陈谌旁边的小兵不是别人,正是骁勇善战的凌庭卿。
凌云军至南方的消息是被封锁的,朝廷的皇武军远在数十里外牵制敌人眼线,凌云军则潜伏在石原城四面八方,等待凌庭卿的信号,再一鼓作气地进攻。
没有参加作战的兵员,自然就躲在山谷旁的崖顶上,由这里看过去,能看清楚整个石原城的全景以及战争的过程,所以旗手与鼓手的红带兵,也在这个地方等待,准备依着将军的交代施放命令。
苏莲这个特别的存在,也是一早便候在这里。这月余的相处,她与众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当同伴要面对的是残酷的杀戮时,她如何安心待在军帐里。
至于在崖顶与凌云军壁垒分明的,就是朝廷的皇武军领导兵员,这些人算是太子体系,由庞富贵带领着,为了争点功劳,庞富贵美其名带领皇武军负责保护凌云军发号施令的鼓旗兵,事实上却是为了太子及陈谌监督着凌云军的命令系统,免得他们自作主张,没有与皇武军配合。
基本上对于凌庭卿所带领的凌云军,庞富贵一方的皇武军体系是又嫉又恨,一
方面质疑他们的行动是否会影响圣上的救援,毕竟他们潜伏得那么近;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军力没输给他们很多,这次的任务没有凌云军基本上也可以达成。
在其心各异的情况下,已经过了一个上午。终于押车入城的百人小队先撤出来了,但陈谌与凌庭卿却迟迟不见。
“到底是什么情况?”庞富贵担忧着,突然恨恨地看向凌云军一方。“是不是你们将军做了什么手脚?”
凌云军的旗手王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傻了吗?庞副将,我们将军扮的是个小兵,能起什么作用,怎么不说是你们陈大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管,我要派兵过去看看!”庞富贵待不住了,拿着烟花就想要施放。王青连忙阻止,“不行!你这一动只是打草惊蛇,至少要等圣上救出来,将军给我们讯号才行!否则出了什么事,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要负什么责任?布防的方式是你们凌云军决定,出事一定是你们的错!”庞富贵恼羞成怒,突然叫人拿下了凌云军的人,只有苏莲因为瘦弱没被看在眼里,然而他话才说到一半,石原城门突然大开,接着鬼头族的兵犹如潮水般涌出,而他们围着的,便是陈谌与凌庭卿,两人带着约二十几个士兵护着的一座大轿,里头想必就是皇帝了。
“出来了!”庞富贵失手一抖,手上的烟花居然施放了出去,即使是大白天,砰然的巨响以及接下来的满天彩花,依然相当清楚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五十里外的皇武军一见到信号便动作了,轰然一声全往前冲,鬼头族的军队见状立刻缩小了防线,或许恨极了龙腾王朝的背信突袭,全朝着中央的大轿攻击,而为了保护皇上及将军,潜伏四周的凌云军也不得不出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庞富贵的失手,凌庭卿当初的计谋全乱了。虽然凌云军一样锐不可挡,但在没有指挥下便无法开展千变万化的军阵,大伙儿只能凭平时操练的默契,用最简单的方式进攻,再加上中央还有皇帝的大轿,不敢用箭或用火攻,情势岌岌可危,更别说皇武军的攻击杂乱无章,拖累了凌云军的攻势。
但在正中央的凌庭卿并没有惊慌,没空护着惊声尖叫的陈谌,他镇守在大轿前,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而还没走远的百人小队,以及队伍中的二十几名凌云军员,也适时分担了他一些压力,让李敦业的圣驾不会因为庞富贵的鲁莽而被鬼头族冒犯。
“庞副将!你快将我军的旗手与鼓手放了!你没看到群龙无首,底下全乱了吗?”苏莲一见凌庭卿陷入危机,崖下又是一片混乱,急忙惊叫着。
“我……还不快放人!”庞富贵也慌了,转头一看,赫然发现凌云军的旗手与鼓手早被他手下的人击晕,而每个想借机滋事的正规军员,全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由于凌云军的鼓旗手,个个都经过严密的军略训练,平时布阵作战犹如凌云军的军师,这样才能如臂使指,不必再经过命令的层层转达,凌云军的效率才能这么高。
但,执旗的军师被层层警戒的自己人干掉了,这还是第一次啊!
庞富贵显然不想负这个责任,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去,苏莲远望着山崖下乱成一团的战况,而在战圈正中央的凌庭卿以一挡百,惊险地闪过了几刀,怕就快要守不住大轿了……
她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冲到大鼓边,心一横拿起插在旁边的鼓棒,咚咚咚地对着比她床面还大的鼓面敲了起来。
“我一定可以的,我学过怎么敲,我也知道王爷的计划……”苏莲卯足了全力,忍住浑身颤抖,死命地敲着鼓,尽力地想敲出她曾经学习过的各种阵式转换的鼓声命令。
低沉而又稳重的鼓声传出,就如同一剂定心剂,凌云军的人马士气大振,杀声震天,队形当下随着鼓声变化了起来。
正面分成四方斜插而入,分散鬼头族的注意力,另外两军由侧边突袭,不到一刻钟便杀进了鬼头军围成的圈,解了大轿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