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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榻上的独孤旦睡得人事不知,可眉心紧蹙,苍白的小脸布满冷汗。

  “还是疼得紧吗?!”他眼神有些不忍,憋了片刻,终究还是倾身亲自替她拭汗。

  “主公,暖泉汤已经备妥了。”伢不敢近前打扰,躬身在金阶下恭禀。

  “嗯。”他点点头,深邃的目光却在落到她纤瘦娇小的身子上时,一时卡住,脑中一片空白。

  久等未闻半点声响,伢只得大着胆子抬头偷猫了一眼,只见素来英明神武的主公僵在原地,英挺脸庞浮起了抹疑似害羞的红晕。

  主公?害羞?

  哎哟!太阳可打西边出来啦啊啊啊!

  “咳,主公,还是奴下命几名侍女前来伺侯吧?”伢清了清喉咙,体贴地建议。

  高壑虎躯一震,随即慢慢地转过身来,依然冷峻平静地——有本事你不要连耳朵都红了呀喂——微挑浓眉,沉稳地开口……“不,孤自己来。”

  距离他那句“孤自己来”后,又过了半盏茶辰光,伢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公倾身向前伸手想抱,又迟疑地收回,可下一刻像是下定决心就要触到她的腰,随即又做贼般心慌地转为巴巴儿地抚了抚她身上盖着的锦被边缘,好似要抚平上头不存在的绉折。

  主公几时这般迟疑不决患得患失过?

  难掩一丝惊震。

  良久后,终见主公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接着轻柔地将床上昏睡不醒的小姑子连人带被团抱了起来,大步往后殿帝王专属的暖泉汤方向走去。

  伢回过神来,机敏地对侍人们使了个眼色,迅速退出殿外,到大门口处守着。

  在冒着蒸腾热气的乳白色暖泉汤中,一个高大身影将一个娇小身形轻轻放在池畔的矮榻上,他单膝跪在她身侧,温柔地替她解开了那整团的锦被,只见瘦得突出的小巧锁骨在旧衣前襟中怯生生地露了出来,他心下一紧,不知怎的喉头有些酸涩堵噎起来。

  她本就太过清瘦,现下更像是苍白细瘦得仿佛一触即碎,他怎么也想不出她今日在大街上,如何有那等豪壮的气势能纵马狂奔、拼出重围?

  “独孤旦,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小娘子?”他喃喃低问。“孤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这样——”

  高壑顿住了,这一刹完全找不到任何足以贴切形容她的词汇。

  一个小小女子,骨子里竟能有不输豪士、非死即生的决绝,真不知该说她是愚勇还是倔强?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甩去这股莫名的惊悸、愤怒,却又不自禁震动、激赏的感觉。

  昏睡中的独孤旦瑟瑟发抖了起来,纵然在热气氤氲的汤池内,可她毕竟体虚气弱,前襟又被粗心的高壑拉了个大开,如何能不冷?

  “咳。”他这才醒觉过来自己竟然把人家剥了一半就晾着不放,刚毅脸庞难得红了,喉咙阵阵发干,清了清喉咙才近似自辩地自言自语道:“天这么冷,也不知是剥了衣衫入池好还是穿着衣衫入池好?可穿衣下水怎能洗得干净?她身上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伤口,若没清洗妥当,万一疏漏了岂不糟糕?!”

  高壑内心交战许久,最终仍是男人的兽性……呃,率性压过了礼仪为先的理性,毅然决然地把矮榻上的小人儿剥了个精光,赤裸雪白得像初生的小鸡蛋子,嫩生生地坦露在烟袅袅的汤池畔。

  他一颗心急跳如战鼓狂擂,不敢大剌剌地直视人家小娘子的娇裸玉体,侧过脸硬着头皮将她打横抱起,大手在接触到掌下那滑嫩如凝脂的肌肤时不由一僵。

  小小的,嫩嫩的,滑不溜手的,仿佛稍稍大力一些就能把她给捏碎揉化了似的,偏又酥软得令人心都麻颤了起来。

  向来威猛骠悍的高壑在这一瞬突然有点膝盖发软的感觉,深深吸口气硬是扛住了,阳刚味十足的脸庞绷得老紧,浓眉紧皱表情严肃,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不敢再多耽搁地踏入汤池。

  慌乱间,他也顾不得自己一身龙袍未解,就这样泡进了温暖的汤泉中,一手将她揽靠得自己更紧,别一手抓起池畔的香胰子,在她身上胡乱地上下抹了通,甚至不敢过多停留,仔细品尝那丝滑得教他口干舌燥的……山峦起伏,小丘密林,柳腰细肢,浑 圆俏臀……

  也不知几时,那僵硬的大手放缓了下来,自速虎速决转为温柔怜惜,香胰子生起的芬芳乳香细沫在暖汤中沁荡开来,怀里小人儿那雪般的肌肤在泉水的濯洗下,越发如玉般温润莹白。

  他的眼神也幽暗深邃了起来,浑然未觉搂抱着她的铁臂束得更紧,将她更往胸口偎靠着,好似稍稍松开些,小人儿就会像蜜般在水里化了去。

  高壑因长年练武的大掌布满厚茧,掏水淋在她身上清洗着,时不时因着掌下纤瘦却娇软肤触撩拨勾惹得胸肌一绷一紧,浑身肌肉紧绷如钢似铁。

  真要命,这实是世上最磨人的折腾!

  渐渐的,他向来平稳的气息乱了,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洗到哪儿了。

  ……

  轰地一声!早历人事的高壑脑中一炸,鼻间倾刻间涓涓热流滑下!

  而此刻远在殿门口保持着好内侍完美安全距离的伢正笑咪咪地教育着侍人们,如何在后宫中拥有好眼色的秘诀,忽然听见一阵沉重急促脚步声响起,伢得意愉快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就见自家主公高大身躯疾奔而出,大袖掩着挺鼻下方。

  “主公?”伢瞪大了眼。

  “咳,好生伺候她,孤,嗯,回寝殿更衣!”高壑闷哼了声,话说完就如一阵大风狂卷般地走了。

  “诺,诺……唉?”伢应完声才发觉不对,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内殿,再看了看主公疾步远去的方向。

  他怎不知,主公几时有第二个寝殿了?

  第4章(2)

  独孤旦足足昏睡到第二日的黄昏时分才醒来。

  醒来的那一刹,她还有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迷茫恍惚感,不知道自己现在仍旧在侯府那个水深火热的噩梦里,还是依然身陷为奴为隶苦不堪言的马坊中?

  但任凭她怎么样,都没想到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时,看到的竟会是一张做梦也没想过会再见到的熟悉脸庞——

  吓!

  尤其那张脸沉黑难看得像锅底,带着浓浓的不悦和……担忧?

  她傻望着他,愣愣地看着他又迅速变脸,铁青的脸色瞬间明亮了起来,灿烂若朝阳普照大地!

  “你可算醒了。”高壑吁出了憋在胸口闷得生疼的那口气,浓眉斜飞,神情间有说不出的欢快,却在下一刻僵了僵,一脸严肃的板正了高大身躯,身形如银标枪般昂然挺坐,淡淡道:“嗯,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天长地久去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实在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说呢?”他傲然道,不忘冷睨了她一眼。

  她迟疑地眨了眨眼,昏厥前的记忆逐渐回转过来,犹带几分病容的小脸微微红了。“是……你救了我?”

  “既然醒了,便把这盏燕窝喝了吧。”他眼神温和了些许,将一旁用小金盏温着的燕窝取了过来,递到她跟前。

  他深邃眸子亮得令人心悸,看得独孤旦心乱如麻,眼神不由闪烁了下,悄悄朝后缩去。

  她没忘记,这男人日前还大咧咧地说要纳她为妾……虽说承蒙他救了自己一命,可还恩情可不能把自个儿的终身和清白全搭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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