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唆显然很开心,顾延霆愿意为他效力,这表示他们的关系已经往前迈进一大步了,相信他们结为同盟是早晚的事。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月儿弯弯挂天边,风儿轻拂透着丝丝暖意,预告夏日即来临,蝉鸣、蛙叫,还有猫儿姿态优美的沿着围墙步行……若是可以,没有人舍
得离开这幅美丽的风景。不过,薛伊珊此时担心的并非能观赏这片美景多久,而是如何安然的从树上回到地上。
顾延霆见薛伊珊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时低头往下看,又害怕的将目光收回来,忍俊不住的笑道:“有我待在身边,绝对不会教你摔下去。”
“世子爷为何非要爬到树上?”薛伊珊还是紧紧抓着枝干,两只脚悬在半空的感觉难免教人心儿慌慌的。
“这儿可以看得更远。”来到这个时代,在一个权力至上的体制下,凡事都要再三思量,有时他会觉得自个儿变胆小了,做事绑手绑脚,真是累人。
这话应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薛伊珊的注意力瞬间从自己的不安全感当中回到顾延霆身上。“世子爷担心自个儿看得不够远吗?”
“你不担心吗?”
“真知道担心,就不必担心看不够远。”
是啊,知道担心,就会更细心严谨,当然看得更远。
“不过,就怕自个儿眼目混浊,想看,也看不远。”
“珊儿绝对不是眼目混浊之人。”
“世子爷也不是眼目混浊之人。”
没错,即使前面的路满是荆棘,他也可以披荆斩棘,何必想东想西添愁?他又不可能回到原点……如今教他回到原点,他也不愿意,因为他在这儿有了牵挂的人。说起来,他真正对不起的是在现代的未婚妻,虽是相亲认识,没有太深刻的感情基础,可是未婚夫在结婚前几天意外身亡,感觉一定糟透了。至于父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照顾,他们会为他伤心,但也会为他骄傲,好歹他死得很有意义。
“世子爷今夜怎么如此多愁善感?”
“明日一早,顾武他们会送你和夏荷回侯府。”
其实早在贵客来访时,她就猜到这段轻松的日子要结束了,可是真的知道要向这儿道别了,总是令人难受。在这儿的日子太过美好了,什么都不必想,只要照顾世子爷……有时候觉得更像世子爷在照顾她,逗她开心,陪她下棋……而她除了包扎伤口,没有为世子爷做什么。
“世子爷呢?”
“我要进宫见皇上。”
“世子爷往后要更小心。”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他。
“你说过无数次了,我的耳朵都长茧了。”
“世子爷……”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她低声叫痛,但见他的目光变得很温柔,让她渐渐浮躁的心又归于平静。
“我记住了,不会再有意外。”
“……我相信世子爷。”深怕自个儿担忧个没完没了,她抬头看着那弯明月,可是乌云突然飘来,将明月半掩住,原本还带着暖意的风儿也产生一股凉意,为人心更添了惆怅。
离情依依,顾延霆不禁有感而发。“若此时能够有一壶酒,那就更好了。”
“世子爷还是少喝酒,酒喝多了会误事。”
“我知道,酒喝多了还会乱来,伤了身子,这可就太划不来了,不是吗?”他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她瞬间羞红了脸。
她才不是担心他会随便抱女人……好吧,她确实不喜欢他随便抱女人,可是,这种事她岂管得了?权贵之家,妻妾成群,即使是妻,也不能霸占着夫君。
他突然靠过来,她不禁吓了一跳,还好双手一直没有松开枝干,要不然,这会儿只怕摔下去了……不,他绝不可能让她摔下去,所以,他对她翘起了嘴角,好似在说她“胆小鬼”,她忍不住娇嗔一瞪。
“世子爷不要老爱吓人。”
“我对女人有洁癖。”
“……嗄?”
眼神转为深沉,他轻柔的再次重申。“我对女人有洁癖,不抱不喜欢的女人。”
怔愣了下,娇颜染上不自在的暗红,她微微撇开头。“进侯府之前,我可是听闻世子爷抱过每一个花楼的女子,若不是侯爷挡着,世子爷还要将她们都赎身,带回侯府当妾。”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若那些女人真的都带回候府,松悦居还能有太平日子吗?
“那段日子是因为太过伤心了,胡作非为,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后院更是不会再添上一个人。”他真的相信原主是太伤心了,才会如此放纵自己。
她听了感觉自个儿的心彻底融化了。其实他也没抱过她,这表示他也不喜欢她,可是,他愿意向她许下这样的诺言,至少表示他在意她……她是不是很傻?世子爷是什么样的身分,怎么可能不再纳妾?
顾延霆突然伸出右手,薛伊珊见了一怔,不明白的看着他。
“我们拉勾约定。”这是小喜儿最喜欢做的事,如今他竟也做这种事……以前小喜儿总是嫌弃他不够疼爱她,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她是他的青梅竹马,他对她已经特别有耐心了,她怎么还不满意?如今他才知道,原来,当喜欢一个人,就会想疼爱她,想藉着许多方式证明自己对她的疼爱,这就是一种方式。
“世子爷别闹了。”她觉得好笑,可是又觉得欢喜。
“拉勾。”
“世子爷可知道自个儿在做什么?”世子爷怎么可能不纳妾呢?世子爷将来要承爵,若是正妻与后院的侍妾不能帮他生孩子,他还是要再纳妾。
他索性不再废话,强行与她拉勾,她为之一怔,幸福的笑意渐渐爬上唇角。
不过是一日之隔,竟有如隔世,这是因为心境不同吗?
薛伊珊倚在窗边,看着窗外彩蝶飞舞,可是眼前浮现的却是坐在池塘边钓鱼,鱼儿上钩,落入鱼篓,两尾鲤鱼在鱼篓中纠缠不清,就好像他们两人……想着想着,脸儿不禁红了,她好害羞的用双手捣住双颊。
若非那一幕幕景象还鲜活的近在眼前,她都怀疑那几日不过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又回到这个令人厌恶的地方……
一阵吵闹声传了过来,打断薛伊珊的惆怅,也打断她的思绪。
微蹙着眉,她转头看着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夏荷。“发生什么事?”
“我去瞧瞧。”夏荷将手上的针线活放进笸箩,起身走出去。
薛伊珊轻声一叹,再度将目光转回窗外,这里不仅令人厌恶,而且无一日安宁。
许久,夏荷一脸讽刺的走了进来,嘴里嘀咕着说:“真是太好笑了!”
薛伊珊再一次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怎么了?”
“柔姨娘与晴姨娘为了一盒桂花禚吵了起来。”
“桂花糕?”薛伊珊不自觉看向炕几上那盒桂花糕。
“柔姨娘收到侯爷夫人派人送来的桂花糕,可是晴姨娘没有,晴姨娘认为那盒桂花糕必然是侯爷夫人要她们分食,是柔姨娘独占,柔姨娘听了很生气,忍不住酸了晴姨娘几句,两人就为此吵了起来。”
今日一早从庄子回来,姨母没叫她过去祥福院细细查问,反而派人送来一盒桂花糕,她就觉得奇怪,没想到不出半个时辰,后院的两个姨娘就为此闹上了。
人啊,最怕分不均,分不均就会生乱,尤其是共用一个院子的两个姨娘,而且是桂花糕……桂花糕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往往要等到桂花飘香的时节才能够品尝,如今刚要入夏,能得先前酿制封存的桂花蜜做成桂花糕,都不是寻常人家,就是京里以桂花糕闻名的酒楼铺子,此时也不会将桂花糕卖给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