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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约呢?”他直视着郑黔。

  郑黔冷冷一笑,“放心,我带在身上呢。”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傅二爷,咱们一手交契约,一手给钱,赶快把这事了了吧?”

  郑黔从没看过那么多银两,更没想过能从傅天抒这儿敲诈到这么多的钱,看着那满箱子的银两,他兴奋到快不能呼吸了。

  “我不信你。”傅天抒脸上不见太多表情,“我拟了一份契约,也请了第三个公证人,她随后就来。”

  “契约?”郑黔微怔。

  “没错,证明慕真已不欠你分文,且获得自由身的契约。”傅天抒才刚说完,有人走进了店里。

  那人正是李府的二夫人。

  傅天抒为防有诈,也怕郑黔反悔,于是早早便去拜访二夫人,希望她能出面做公证人,就算将来有任何争议,也能有个与此事不相干之人作为证明。

  二夫人见所有人都在,而且还有个她不曾见过的陌生男人,先是微微一顿,然后悠哉笑问:“二爷,我来迟了吗?”

  “不,二夫人来得正是时候。”傅天抒说着,将他拟好的两纸契约拿出并摊在柜上。

  “我已书上姓名,按了指印,该你了。”他将笔跟朱砂泥递给了郑黔。

  郑黔犹豫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契约,确定毫无问题,他立刻动笔写下姓名并按了指印。

  “二夫人,有劳您了。”傅天抒有礼地一揖。

  二夫人点头微笑,趋前在两纸契约上落了姓名跟指印。

  第7章(2)

  此事完结,傅天抒立刻将一纸契约交给郑黔,而郑黔也交还他手上的卖身契,等不及的抱住沉甸甸的箱子。

  郑黔想不到自己能如此轻易的得到三百两,笑得阖不拢嘴。

  他眼一转,看着在一旁沉默不语,却愤然瞪着他的赵慕真。

  “慕真丫头,你可真要谢谢我呢!要不是我,你还遇不到这么一个有情人,”郑黔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只要你以后好好的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傅天抒持重沉稳,不想与他一般计较。但韩栋跟林群开可真有点火了。

  “混账家伙!你还不快滚?”韩栋,作势要动手。

  见状,郑黔有点惊慌,“别急,我这就走了。”说罢,他脚底抹油,火速开溜。

  郑黔走后,傅天抒叹了一口气。

  都结束了,慕真总算是摆脱了过往的鬼魅,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胁及控制。

  他转头看着一旁始终表情忧郁的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赵慕真回过神,眼底泛着泪光的注视着他。

  他将那纸皱巴巴的契约交给了她,“你亲手把一切都结束了吧。”他要添宝取来烛火。

  她颤抖着手,将契约挨着烛火,不一会儿,契约烧了起来,瞬间成了灰烬。

  看着那纸契约焚烧殆尽,她一个激动,泪水扑簌簌落下。

  所有人见了,都心感不舍的出声安慰。

  “真妹妹,别哭,这会儿你是真的自由了。”

  “是啊,真妹妹,你现在应该笑才对呢!”

  “慕真,”二夫人也温柔笑望着她,“从今以后,你是真的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没错,”韩栋挤眉弄眼的笑说:“跟天抒。”

  此话一出,赵慕真脸儿红了。

  经过了这次事情,傅耀祖越发觉得自己在傅家失去了地位及优势,明明他身上才流着傅家的血,是真正的大少爷,可在家中的地位却不如傅天抒这个养子,甚至连一个从妓院里逃出来的丫头还不如。

  他每天想着这些事,越来越愤怒恼恨,憎恨及妒嫉像是一片乌云,铺天盖地的朝他而来,覆盖了他的理智,也覆盖了他的良知。

  他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向傅天抒及赵慕真展开报复。

  傅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绝不拱手让人。

  他要毁了傅天抒,毁了他所创造的、努力的、拥有的一切,而第一步……就是毁了他所珍爱的女人。

  于是,他开始出入各个茶楼酒馆,传播关于慕真来自长庆城怡春院之事。

  他故意隐瞒她因家贫,为替养父筹钱就医而卖身为婢十五年的事实,并造谣说她是怡春院的花娘,为了攀龙附凤,不惜放火烧屋,趁机脱逃,还哄骗傅家替她付了三百两赎身金……

  这样的谣言不多久便在大街小巷间传开,成了永春城居民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许多人误信谣言,以为赵慕真真是怡春院的姑娘,开始对她及由她设计的首饰感到反感。

  不久,陆续有人拿着首饰前来镇金堂变现或换货。

  镇金堂不只卖,也买,当客人拿旧首饰来变现或交换时,他们当然不能拒绝。

  “伙计,我这条链子想卖还给你们。”

  一早,有位姑娘来到店里,摊开一方红手绢,里面搁着的便是由赵慕真设计,名为“雨滴”的链子。

  “姑娘,这一买一卖,恐怕你会有小小损失,要不要再斟酌考虑一下?”添宝试着劝说。

  “小损失算什么?”她毫不客气地拒绝,“戴着那个不清不白的女人设计的首饰,才是我的损失呢!”

  添宝尴尬地反驳,“姑娘,其实那谣传不是真的……”

  “谁说不是?”那名姑娘不以为然地道:“我有个叔父在长庆城做生意,听说近一年前,怡春院发生大火,确实逃走了一名叫赵慕真的姑娘,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哪能戴这种肮脏的东西?”

  “这……”

  “怎么?你们不给换吗?”

  “不是的,只是……”

  “添宝哥,请将钱退还给这位姑娘吧。”

  赵慕真在帘后清楚听见了添宝跟姑娘的对话,她感到挫折受辱,更觉得悲哀无奈。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智者却难得。

  这已不是谣言传开后第一次有人拿首饰来卖或换,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掀开帘子,她走了出来,“姑娘可有当初购买时的证明?”

  尽管听见她用苛刻又伤人的字眼形容自己,赵慕真还是稳着情绪,客气又礼貌地询问。

  姑娘嫌弃地看着她,“当然有。”说着,她自袖里拿出一纸证明丢在柜上。

  她拿起细看,“当初这链子是十两卖出……添宝哥,就退姑娘这么多吧。”

  添宝一听,面有难色,“慕真姑娘,买旧金依例是要扣掉损耗的……”

  “不打紧,这事我会亲自跟二爷说的。”

  添宝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底下的抽屉里点了十两银子,悉数奉还。

  姑娘拿了银子,连声谢都不说,像是这镇金堂里有着毒气或是可怕的传染病般,转身快步离去。

  “添宝哥,”姑娘离开后,她淡淡问道:“直至目前,有多少客人拿回来退换了?”

  添宝翻了翻册子,欲言又止,“其、其实也不多……”

  赵慕真知道他是不想伤她,“添宝哥,你直说无妨。”

  “已经有十八件了……”添宝说完,立刻安慰她,“慕真姑娘,这是一时的,很快就会过去,你可不要往心里放。”

  她感激的一笑,“谢谢你,添宝哥。”

  但她需要的不是安慰,她这一生多舛,总是过不了多久平静的日子,便又兴起风浪。

  她已够坚强到可以去面对老天爷给她的试炼及打击,可现下这不只是她的事情,更关系到傅家、镇金堂、傅天抒以及所有人。

  怡春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虽说她只是个做杂役的丫头,但那样的出身也免不了遭人忌讳。

  郑黔找上门时,傅天抒之所以速战速决,就是为了避免风声走漏,影响了她的清誉及镇金堂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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