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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什么法子?”她忙问。

  他俊脸一整。“就是带亭玉去见祖母,如果真是祖母将娘推下井的,八姑也脱不了干系,一定也有份,只要见到她们,说不定就能够想起整个经过。”

  “可小姑就是因为受到太大的惊吓,才会生了疯病,万一又受到剌激,她的神智好不容易清醒些,我怕又会……”芝恩实在不忍心那么对待她。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这是目前仅有的办法,只能试试看。”云景琛决定冒个险,也希望娘在地下有知,能帮助小妹指认“凶手”。

  芝恩想了又想,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也只能支持相公的作法。

  但愿这个法子真的有用。

  翌日,一大清早,云景行又叫又嚷地被几个奴才押著,送往别庄,尽管都位在南屏村,只不过那儿的生活起居比不上云氏庄园,凡事都得靠自己动手,没有奴仆成群,也不会有人为他张罗衣食,云贵川夫妇尽管舍不得,可也不敢替儿子求情,免得连他们也被赶出去吃苦受罪。

  而芝恩则去后罩房探视乞妇,病情似乎又恶化了,额头上的高热让她不禁忧心忡忡,便又赶紧把大夫请来,虽然开了药方子,但也坦言作用不大,病人恐怕拖不过这几天。

  “……二奶奶,她睁开眼睛了。”负责照料的小文叫道。

  才要离开的芝恩连忙又回到屋内,来到床缘坐下。“大娘、大娘!”

  乞妇掀开眼皮,却是一脸茫然。

  “这位大娘,你前几天昏倒在门外,是咱们二奶奶救了你。”堇芳在乞妇耳边嚷著,希望让对方听进去。

  就见她稍稍转动眼珠,看向噙著温笑的芝恩。

  “这位就是咱们云家的二奶奶。”堇芳介绍。“二奶奶还请了大夫来帮你看病,不知大娘住在何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才好派人去通知他们。”

  云家?二奶奶?

  听到这几个字,让乞妇的神情出现变化,情绪也激动起来,嘴巴一开一合,试图要表达什么。

  “大娘别担心……”芝恩温柔地握住她相当粗糙又瘦骨嶙峋的手掌。“我已经跟相公说了大娘的事,他答应让你住下来,直到病好为止,大娘的病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虽然是谎言,也是出于一片善意,只盼能让她平静地离世。

  乞妇又是一阵剧咳,咳到内脏都快吐出来了。

  她终于又踏进云家了……

  老天爷,请让她再多撑一会儿……

  “大娘别急著说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动作轻柔地帮乞妇拍背。

  “好些了吗?大娘就住在这儿,安心地养病。”

  芝恩的细声细语抚慰了乞妇的心,已经有多少年不曾被如此温柔地善待过,全靠毅力才活到现在。

  “……药煎好之后,记得喂她喝下。”芝恩不忘叮嘱。

  小文和彩儿回了一声是,知道她现在有二爷撑腰,可不敢说声不字。

  芝恩又帮乞妇换了条湿布巾,贴在额上,希望能够退热。“这儿有她们照顾,大娘就把心放宽,养病要紧。”

  二奶奶真是个好人……

  是景深少爷的媳妇儿吧?谢谢你……

  乞妇一面想著,一面合上眼皮,又昏睡过去。

  “大娘!大娘!”芝恩见她叫不醒,想到大夫的话,只能叹气。

  堇芳在旁边安慰。“生死有命,二奶奶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只是想到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送终,还是替她难过。”又坐了好一会儿,她才带著堇芳回肃雍堂。

  待主仆俩回到居住的院落,却不见相公的身影,芝恩还以为他在楼上的书房,就不去打扰,直接往小跨院走去,才走进月洞门,就见云景琛在里头,而小姑站在身畔,于是站在兄妹俩身后,听著他们的对话。

  “……这是绣球花。”亭玉指著盆花,笑呵呵地跟二哥说。

  云景琛颔首。“想不到亭玉知道花的名字。”

  “二嫂有教亭玉,亭玉都记得……”她又指著另外一盆。“这是牡丹。”他赞许。“是牡丹没错,亭玉真聪明。”

  亭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嘻嘻,二哥夸亭玉聪明,亭玉还会每天给花浇水,让它们快快长大。”

  “亭玉还要记住,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二哥都会保护亭玉,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云景琛疼惜地摸了摸小妹的头,这是他们兄妹之间最熟悉的小动作。

  “要是有人对你不好,就跟二哥说,二哥会替亭玉讨回公道。”

  她看著眼前的二哥,觉得心头热热的,这种感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可是想不起来了,只知道不再害怕。

  “亭玉都记住了吗?要是心里难过,就跟二哥说,二哥会陪著你。”云景琛只想让小妹知道,他会永远照顾她,绝不会抛弃她。

  闻言,亭玉很认真地点头。“亭玉记住了。”

  听著兄妹俩的对话,芝恩感动地泪水盈眶,便和堇芳又悄悄退出去,让他们有更多机会独处,找回那份失落已久的手足亲情。

  第9章(2)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云景初和云景容从销盐区返回覆命,和云景琛讨论当前私盐猖獗,已经影响到官盐贩售,官兵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得面对官吏的明勒暗扣,建议抬高盐价,其他运商早已这么做,对此他并不赞同,因为这等于要百姓被迫淡食,将会造成民怨沸腾,而让私盐大行其道。

  就这样,连著好几天,云景琛都在烦恼这件事,只要想到皇上每一回南巡,或是朝廷重大军需、庆典、赈务和工程,也都是靠两淮盐商主动捐输,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这笔庞大的金额,真像是无底洞,但又不得不拿出来,因此不少盐商才会抬高盐价,有时比产地还高上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芝恩见他有心事,小心探询,云景琛这才随口提了一下,并不寄望她能够想出办法,只是想要有个倾吐的对象,这在过去,可是不曾有过的想法,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极大的转变。

  看到相公渐渐学会对自己敞开心扉,愿意与她分享喜怒哀乐,芝恩心里再高兴不过了。

  “我不懂得盐价该怎么订,既能让百姓吃得起,咱们又能赚到银子,足够应付所有开销,又得如何避免被那些盐运官员勒索,不过至少懂得开源节流……”

  芝恩自认头脑不够聪明,没有本事在生意上头帮相公的忙,但府里的小事,她还是知道该如何做的。

  云景琛挑了下眉。“你说说看该怎么做?”

  “就好比说锦衣玉食和粗茶淡饭,同样都是过一天,别人能简简单单地过,咱们自然也可以,我还注意到府里有好几座院子都没有住人,不如把它们关了,就不必每天派仆役前去整理打扫,这么一来,奴仆也不需要太多,若是有贵客上门,就住在二叔他们的追慕楼,里头一应俱全,不必另外修建或增添家具……”她将这段日子的观察结果提出来。

  听到这儿,他嘴角上扬。“还有呢?”

  “还有……听说祖母喜欢看戏,还养了戏班子,不过自从她老人家生病之后,也只有三叔和三婶会不时请他们到府里演出,也是他们平常用来打发时间的,可这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不如省下来,以后用在更适当的地方,不过就怕他们不高兴。”芝恩为难地说。

  他唇畔笑意加深。“三叔和三婶要是真的不高兴,你就不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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