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王妃是以为因为孙石玉身子弱,所以无法与她那个,既然是自己儿子不行,也没理由责怪媳妇?
想到这里,她就想笑。前世她看过一项统计,男人最害怕的事第一名就是不行……
“笑够了没?笑够了就过来帮爷擦身子。”床上的孙石玉眼光深幽的盯着她娇颜上的笑容,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自成亲以来,她便过着身兼他婢女和护卫的日子,他的体力无法承受沐浴的大工程,因此她必须为他擦拭身体,夜里他要运功,她不能睡,必须醒着为他护法,以防他受到干扰走火入魔。
一般大家闺秀若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怕不老早哭哭啼啼回去娘家告状,要不也会将他想成那种狎妓玩童有特殊癖好的人,才会逼着她整夜看着他光着上身运功。
然而她不但没有被他吓跑,没有多问,还为他保守秘密,让重生后的他第一次有了安心之感。
“哈,笑够了,笑够了。”杜福兮忙收起笑,事实上她眼里亮晶晶的还是有笑意,只是收敛了上扬的嘴角而已,她抬眸朝孙石玉看过去。
哎哟!又是那样幽如深潭般的眸子,也难怪莲姨娘会一往情深了。这些日子以来,莲姨娘不敢再擅自跨入内室,但日日在外间徘徊,连她看了都心生不忍,真不明白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莲姨娘原是自小在他身边服侍的大丫鬟,两年前他一度病危,由王妃做主让他纳的妾,原是怕他真的去了可以给他留个后,两个人也一直很亲密,但莲姨娘却始终没怀上孩子。
所以他们就是宝玉和袭人嘛!杜福兮自己这么解读。既然是宝玉和袭人,那关系可不一般,孙石玉怎么可以不认莲姨娘?不只莲姨娘不明白,连她这个正妻也不明白。
见他等得不耐烦,她忙叫采柳、怜蕊打温水来,自己洗了棉巾子开始帮他擦身子。
他的身子热得可怕,但他偏生不让她请大夫来,也不许服侍漱洗的采柳、怜蕊靠近,她只好认命的当起擦澡工,对于擦澡,她一点都不陌生,她祖母过世前半年住在医院里,她天天去帮祖母擦澡,陪她聊天,给她梳头发。
第四章 将军变弱鸡世子(2)
孙石玉对于她能做得如此好也颇为意外。第一次做时,他以为她定会笨手笨脚的打翻水盆,很意外她动作熟练轻柔,非但没有弄疼他,还擦得甚为仔细,只不过较为接近私密处时她会有些不自在,但仍小心的绕过,是有微微的脸红,但并不扭捏,她甚至还会跟他聊天。
前世他长年都在军营生活,要统领几十万大军,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对他感到敬畏,他总是抿着唇,凝着一张脸,而他受伤时,为他擦身子的小兵向来战战兢兢,他没想过会有人在为他擦身子时跟他闲聊,就仿佛这样一边为他擦身子一边与他闲聊是很正常的事。
“世子,说真的,你身子一直这样高热不退可以吗?真的不必请太医来瞧瞧吗?”当擦澡工没什么,她比较担心自己“知情不报”会“延误病情”,虽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可听闻他向来由太医诊治,便知道他这副身子有多尊贵了。
“我自有分寸。”他的眼光深幽,移向她纤细的腰肢曲线,哼了一声又收回视线。
见鬼了,这是他不曾对任何女子有过的念头,她这青果子似的小身板竟能撩动他他答应过不会碰她便不会碰,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她,他需要她的帮助,让他运功逼出体内剧毒。
目前他还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她,自然不能将体内存积毒素之事告诉她,至于他不是孙石玉这件事更是得跟他一起进棺材,她若知道,饶是再大胆怕也会昏死过去。
“你有分寸?”杜福兮用对牛弹琴的眼神睨着他。“那么你告诉我,你的标准在哪里?烧到几度……呃,烧到什么程度你才要请太医?”
据她所知,坊间传说发烧把小孩脑子烧坏的事例,其实是因为罹患脑炎、脑膜炎等疾病,发烧只是这些疾病的症状表现,真正伤害到脑部的是严重感染病症,他这样放着不管,她真的很担心他会感染,而这个时代可还没有治疗脑部感染的技术。
“爷饿了,传膳。”他极不悦的命令。她以为他不知道她那眼光是什么意思吗?她竟敢藐视他?
“世子要用晚膳喽!说不过人家就说要用晚膳喽……”杜福兮甩着帕子出去唤人了,那语气、内容又是气死人的故意。
孙石玉咬着牙,然而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在她娇俏身影消失在门帘外之后,便缓缓的转变了,嘴角往上扬,竟是勾出一抹笑意。
重生后,他一直极度痛苦,困在这副病痛缠身的躯体里,什么也不能做,偏生待他厘清的事又迫在眉睫,他就像龙困浅滩只能独自焦急,却没有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没有人能拉他一把,直到她出现……
现今,他不但能在她的掩护和帮助下运功,还能摆脱那老是守着他哭哭啼啼的莲姨娘,房里不再从早到晚都有奴婢川流不息,清心多了,逐渐让他能够把一些事想明白透澈,前世死亡那一幕虽然像烙铁般狠狠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仍旧是不愿相信,非要亲自去查个清楚不可,不然他死不瞑目……
杜福兮重新打了帘子进来,就见坐在床上的孙石玉狠狠的攥紧拳头,一副随时要出拳把墙给击碎的模样。这位爷是怎么回事?不会那么小气吧?她不过调侃他两句就气成这样,真是小肚鸡肠。
虽然他小肚鸡肠,不过她好女不跟男斗,还好心的朝他挤眉弄眼地说:“我说身体还很虚弱的世子,添香、迎梅要进来了,快躺下吧!”
这阵子他身子好得极快,已经不再是那个被太医断言这辈子离不了汤药、仅用药吊着命、咳一声就好像随时会魂归西天的世子了,不过这是他们两个的秘密,王府里还没人知道他已经行走自如,不必人搀扶。
孙石玉敏捷的躺下,杜福兮随手把被子一扯,想帮他盖上被子更为逼真,没想到她手劲太大,一时失手,竟连他的脸也盖住了,那上好的白色织锦被又很巧的没绣上半点图案,因此这么一盖,活像大体,看得她噗哧一笑,忙把被子拉下一些,露出他的头颈来,冷不防见到一张扑克脸,她更想笑了。
“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故意的……”她又想笑又想收住笑意,双手捂着唇,眼眸却藏不住笑意。
这里自然是没有扑克牌的,她要怎么跟他解释扑克脸呢?扑克脸在棒球术语里,指的是看不出是否已经疲累的投手……
说到棒球,她可是很喜欢棒球呢!从两个弟弟小时候,她就教他们打棒球,也怂恿他们加入棒球社,至于她自己,不是她自夸,那当然是打得很好喽!
这朝代没有棒球这种运动,有机会她还真想组个棒球队,需要的棒球手套、球棒、棒球、头盔,感觉上并不难做出来……应该吧?
孙石玉盯着她那不断点头又不断微笑的小脸,沉浸在自个儿小天地里的喜孜孜模样莫名的让他不悦了起来。
“想什么那么欢?”他高挑着眉,不快地瞪着杜福兮。
杜福兮摸摸自己的脸,咧嘴一笑。“怎么?都写在脸上了吗?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