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杜福兮第一次见识到古代武举的盛大,孙石玉一路过关斩将,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晋级到了决赛。
而今日便是决赛之日,共有六十名参赛者,为期一整日的决赛,没有体力是决计不行的。
“熬好了,熬好了!”晨鼓刚过,阿正便神采奕奕的打了帘子进来,后面跟着添香端着托盘,盘里有个大白瓷碗,还热腾腾的冒着烟。
“爷,你快点喝下,要全部喝完。”杜福兮忙催道,这是她仿前世的滴鸡精熬的,费时费工滴滴淬取而成,尽含营养精华,喝下一定有助他比赛。
“夫人这滴鸡精可费工了,足足用了五只大公鸡呢,说是比燕窝更好的食补,奴婢看了也是如此,爷此番前去,一定旗开得胜。”跟进来的绿儿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
他们已搬离了王府,住的便是当日杜福兮离府出走时买的庄子,是间颇为典雅的四合小院,有正屋五间,东西厢房各八间,够住了,下人们也不再称呼世子和世子妃,简单的称爷和夫人。
原先暖春阁的人,他们带出来三分之二,其中杜福兮的陪嫁自是跟她一起走,不是她陪嫁的添香、迎梅和慕东等人,她便向王府管事买下他们的死契,原本管事还很为难,后来是王妃出面做主,因此暖春阁的下人们才得以跟着他们出府,自然也有那不愿出府的,她也不勉强。
只有一个是她比较费心的,那便是莲姨娘。
莲姨娘知道他们要离开王府,错愕许久,孙石玉还给了她一处宅子,要她不必再以妾侍的身分过日子,若有遇到合适的良人,他会为她做主,莲姨娘想了很久,答应了,但她说她会时常回王府,伺候王妃,替世子尽孝道,等待世子来接走王妃的那一天。
原先王妃知道他们真的要离开王府,也是死活不肯,她以为等儿子求了功名回来接她,那时才要走,没想到和王爷揭了所有事的隔日,他们夫妻便表明要离开王府,王妃眼见挽留无用,只好答应让他们走。
事实上,他们离了王府自立门户也好,否则王府虽大,毕竟一个屋檐下,玉儿和王爷若在府里碰到会有多不自在,怕是彼此的心结会越来越深,眼不见为净确实是好办法。
“承你吉言。”孙石玉拿了一两银子赏绿儿,直把绿儿乐得阖不拢嘴,那小财迷的模样儿就跟她的主子一模一样。
“爷,你出手很大方嘛,那可都是我的银子。”杜福兮没好气的说,想去夺回那一两银子,却被绿儿一溜烟的跑掉了。
他不把自己当兰阳王世子,因此离府时,半文钱都没带走,连王爷也看得讪讪然,于是离开王府之后,日常吃穿用度用的都是她的钱,她偶尔会笑着调侃他一两句“小白脸”、“吃软饭的”,他只说她的家乡话饶富趣味,倒是没有不悦,想来也知道她是玩笑话。
稍候,喝过滴鸡精后,孙石玉便整装出发到西苑军校场。
位在皇宫西侧的西苑军校场原就是禁军的练兵所,地势辽阔,太子特许上京的百姓与参赛者的家眷都可前往观看比赛,杜福兮浩浩荡荡带了自宅里的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自然是要来当孙石玉的啦啦队,虽然她这啦啦队长不能像前世的啦啦队长那般在场中载歌载舞,但喝采几声,大力鼓掌叫好还是行的。
到了现场才发现王爷和王妃也来了,他们坐在有顶篷遮阳的贵宾席上,其他王侯公爵与他们的家眷等等都坐在那里,贵族里未出嫁的女眷们坐在黄色的纱帐里,皇上、太后、皇后和太子妃则坐在观武台后方,相当于她前世的VVIP席,而身为主考官的太子则与副帅孟不群、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一起坐在视野最好的评判席上,场面自是盛大壮观。
决赛较之前的初赛、复赛更为严谨,比试项目有步射、骑射、刀法和剑术,文考则是军事策略,若是大字不识一个或胸无点墨之人,纵然有再好的武艺,也不可能入选为军事幕僚。
“步射!”
号角鸣响之后,开始了首轮的比赛。
步射的射程是八十步,在这里便淘汰了六个人,将射程加到一百步时,便又淘汰了十个人,孙石玉以满环过关,他也不急着展现身手,保留实力,留待难度最高的骑射再展现。
“骑射!”
红日三竿,校场上,四十四名参赛者各驾驭着自己的马,精神抖擞的等待号令。
骑射的基准是十箭,杜福兮只紧张的看着孙石玉一人,就听那浑厚的号令一起,他便以雷霆之姿跃马扬鞭,迅速摘下身上挂着的弓,从箭壶上取了箭,稍一瞄准,拉弓便射,而同时间,其他人连弓都还没取下呢,绿儿不管不顾的喝采起来,反正她出身江湖,自是没其他人的顾忌。
有了绿儿带头,杜福兮带来的”干下人都鼓噪起来,不停的为他们的主子叫好,场外围观的百姓也跟着万头钻动,王妃也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她又感动又惊叹,也巴不得起身为儿子叫好,只恨身为王妃,又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自是不能如此孟浪。
再说孙石玉,他在第一箭射出之后,只略略看了下箭矢飞行的轨迹便取了第二支箭,快速地射出,接着第三、第四、第五支箭接连射出,后面五支箭,他张满弓,竟是嗖嗖嗖地一连五箭不间断的射出,箭箭都射中了靶心。
顿时,场边周围掌声雷动,响起了一阵叫好声,所有人都在为孙石玉的好箭法喝采,其他参赛者虽然在结束后发现也有十箭都正中靶心的,但他们的速度远远不及孙石玉,箭法也不如他潇洒俐落。
这一关,凡未十箭皆中靶心者便淘汰,因此淘汰十八人之多,参赛者剩下二十六人。
下半场是刀法和剑术的比赛,比赛在擂台上进行,不断有参赛者受伤落败跳下台来,不过一顿饭的时间,那擂台上只剩下孙石玉一人,周围轰然鼓噪沸腾了起来。
孙石玉忽地将视线转向评判台,他微眯了眼,运了内力,清朗地道:“孙某不相信场中竟无一人是孙某的对手,想问孟副帅敢不敢与孙某比剑?”
杜福兮噗哧一笑,这腹黑的,又想让孟不群难看了。
孟不群听得大怒,但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接了这帖,人家都踩到他头上来了,他能不还手吗?那小子故意用“敢不敢”,他不下场岂不是不敢?但是他身为评判官之一,下场比赛又委实显得不伦不类。
太子笑道:“孟卿,你就去吧!也让大家见识见识你不凡的剑术。”
孟不群正有炫耀自己卓越剑法的打算,他起身向太子一拱手。“末将遵命!”
孟不群几个飞身便到擂台下,他用轻功一跃而上高台,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那剑上主目芒闪动,煞是迫人。
孙石玉脸上一副冷淡模样,他脸上越是冷淡,杜福兮便看得越欢,她太了解他了,他想当众捉弄孟不群,至于孟不群的性命,到了沙场他自会取之。
孟不群的剑锋闪过,此时孙石玉才拔剑出鞘,几乎是一瞬间,当啷一声,孟不群的剑便落了地,还断成了两截。
这下,他连施展绝妙剑法都不必了,而那个断他长剑的人还是刚刚经历了两个时辰激烈剑战之人,体力应以消耗怠尽才对,但他竟连一剑也没挡下,如果这不叫丢人,那什么才叫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