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收了巧儿当通房,是你先背弃我。”提到这,巩棋华难过的低头。
“那天的事我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我会忘了后来的事,也不可忘了自己有没有喝酒,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我本就不是会喝酒纵欲之人,你懂我的!”他执起她的下颚,要她看清楚他眼中的坦荡荡。
看到他一派坦率,她咬着下唇,犹豫的说:“可是巧儿她……”
“是!每个人说她性情温婉,是个守本分的丫头,说什么她不会冤枉或刻意陷害我,但难道我就是会玩弄丫鬟的人吗?”他的口吻隐隐带着怒火。
说到底,她宁可相信巧儿而不愿意相信他是吗?
“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相信他,但她的心很痛,一想到他跟巧儿有了夫妻之实,她的心就揪痛。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那晚的事的确毫无记忆,就连自己身上的伤痕、咬痕也全无印象。”他绷紧了俊容,续道:“收巧儿做通房的事是爹作主的,但我真正想要的女人是谁,我心里很清楚,所以即便让巧儿搬进我的院子,我亦不会跟她同房。”
巩棋华怔愕的抬头看他,她以为男人定会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巧儿,没想到他并没有。
褚司容看出她的无措与忐忑,“棋华,我知道巧儿的事让你对我的信任少了几分,但我会以行动证明自己并没有变心,所以别避开我,你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意义。”他握住她的小手,透过手心传达他的坚定。
她低头凝睇两人交握的手,想起过去的种种,豁然开朗。就算她的人想避,心也逃不了,她是那么那么的爱他。
她热泪盈眶的抬头看着他坚定不移的俊容,点点头,泪水滑下。
他不舍的轻拭她的泪,但也着实松了口气,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一夜,两人静静依偎直至天大亮,“我得走了,你再小睡一会儿。”
她点点头,看着他赶在荷芯来到前,快步离开。
巩棋华依照往常到巩氏房里请安,她见祖母看来似乎有心事,便示意荷芯、莲锦出去,接手替祖母梳发,对上铜镜内祖母的视线,“祖母在烦恼什么吗?”
巩氏叹了口气,“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等不到抱孙子了。”
巩棋华手上的梳子一停,“怎么这么说?”
“司容都二十岁了,可我那儿子媳妇却对他的婚事半点不急,虽然前几天收了个通房,可我听说司容对巧儿始终冷淡,真不知这孩子在想什么。”
咬着下唇,巩棋华突生愧疚,她瞒着祖母跟大表哥在一起,也难怪祖母担心。
“司廷又是个荒唐的,正经闺秀看不上,成日往青楼跑,就不知那些烟花女子哪里好,看来也难指望他。”巩氏说到这里,叹息一声。
“祖母别担心,褚伯伯也许有他的打算。”她也只能这样安慰祖母。
巩氏从铜镜内看着仔细为她梳理发丝的巩棋华,笑道:“兴许是这样吧,不过想想你的及笄礼要到了,我也得好好替你找门亲事,这桩总是我的事了。”
“不要……不是,棋华的意思是,我只想留在祖母身边,陪着祖母就好。”
“说什么傻话,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理。”她回过头来,对着粉妆玉琢的巩棋华道……“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知道现在还不适合说,巩棋华只能低下头,再缓缓的摇摇头。
巩氏有些不信的说:“没有吗?前两天司容特来提起司廷想纳你为妾的事,我原以为你是为这事烦恼,特地唤你来安你的心,可你依旧心事重重,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事,祖母别多心也别忧心。”
她不肯说,巩氏也不好再逼,便让她回房了。
第四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1)
对褚司容而言,让他苦恼的事不只巩棋华,还有国家社稷。
这一日甫进宫,还未进到金銮殿内,就听到交头接耳的谈话声。
“皇上今儿个还是没打算上早朝,算来这已是一个月了。”
“右丞相又送了六名美人进宫,皇上哪还有空,早吩咐了有事要奏便向右丞相报告即可。”
“右丞相可真会投皇上所好,现在是一路稳坐高位了。”
几个朝臣私下不满的议论,如今皇上无心处理国政,全因要与右丞相送进宫的美人寻欢作乐。但这些议论也只敢私下说说,众人在见到褚司容走近后,便个个噤口。
“褚大人。”众人连忙打恭作揖。
褚司容随即回礼,再互相礼让的要对方先行进到金銮殿。
说来他一个二品官能让这些朝臣主动问安、礼让先行,并非是因为他有能力,而是因为他父亲受皇宠。
近日来,代替皇上高坐殿上听朝臣奏事的是褚临安,虽然并非穿龙袍、坐龙椅,仅是搬了张椅子放在龙椅旁,但此举看在忠臣眼中依旧荒谬,不过碍于褚临安的势力愈来愈大,就是再看不过眼也只能干着急,无计可施。
但这些人并不知道,除了他们,自从褚司容升任参知政事后,也越发看不惯他父亲集权的做法,偏偏本该制衡他父亲的左丞相没有作为,众人也只能任由他父亲操控朝政。
此刻,褚临安高坐殿上,见众臣拱手行礼,谦逊道:“本相爷只是代皇上分忧解劳,各位不必行此大礼。”
“右丞相劳心劳力,是我皇朝之福,行此礼代表我等的尊重与感激。”
众臣争相奉承,无人谈政事,其他非褚临安一派的朝臣也不敢上奏章,反正看奏章的也不会是皇上。
见状,褚司容心事重重。
这天下朝后,褚司容等到褚临安跟其心腹先行离开后,他拦住左丞相,“左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与左丞相到了偏殿之后,褚司容随即表明立场,将褚临安结党专权、皇上荒疏政事等事说出,末了慷慨激昂道:“朝中多名臣子皆深受其害,左丞相实在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进谏。”
左丞相没想到会听到褚司容这么说,两鬓斑白的他环视偏殿好一会儿,才直言道:“我不相信你,但就算你是来试探的也无妨,反正右丞相有老夫把柄的事是事实,若是右丞相让你来,你便告知老夫不会插手,若不是右丞相让你来,你也知我不便插手。”
“把柄?”褚司容浓眉一蹙。
“孽子嗜睹,欠下大笔赌债,因蒙皇上厚爱,能管理国库,却趁机亏空国库,名为借银,实为挪用。”左丞相苦笑,“但这挪用一事却不知怎么被右丞相发现了。”
褚司容明白了,父亲以这件事威胁左丞相,得以在朝堂上恣意妄为。
看着他好一会儿,左丞相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是个好孩子,并不是来试探我的,但即使你有勇气跟你爹斗,我仍替你担心。”
褚司容摇头,“我没有要跟我爹斗,我只是想提醒皇上别被蒙蔽了。”
“依我对右丞相的了解,他不会容许绊脚石的存在,你要多加小心。”
“难道什么事都不做?”
“你爹受皇上宠信,得以专权,在朝堂已是呼风唤雨,谁跟他作对就是找死,你说呢?”左丞相口吻无奈。
“我不信,总要有人劝皇上以社稷为重,百姓为重。”
初生之犊啊!左丞相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思索片刻后,忽道:“那么朱和、赵先贤、杨应希这几位内阁大臣都算是忠肝义胆,不肯投向你爹,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陪你出头,只是这事一定得暗地进行,不然我可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