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也不想接受你的资助。这无关个人自尊骄傲与否,而是出国念书本就不在我的人生计划里,我想要我的人生是按照我原本的规划走,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
“你不喜欢我吗?”
当一个人无可自拔的喜欢上另一个人,就会恨不得能跟对方到天涯海角,他不解她为何可以狠下心拒绝。难道是不够喜欢?
“喜欢!一直很喜欢!从来都没有变过……”她哽咽说。
“既然如此,你怎么可以忍受我们分隔两地?要知道,我这一离开少说就是四年,也许还会更久,难道你不怕我们的感情因为长时间的分隔两地,而渐渐淡去直到消失?难道你不怕在异乡的我会因为孤单而爱上别人?”
怕,她怎么可能不怕,但又能怎样?这一个月的美好时光已经是她额外求来的奇迹,原本他们之间可是连告白都没有,更别说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能够让毫无交集的两人编织出这一个月的点点滴滴,她该知足了不是吗?
“不管是四年、五年,甚至是更久,我都可以等。如果你留学回来,还愿意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万一……万一你身边出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我、我祝福你。”她也只能祝福。
“余安朵,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还挺可恶的!”
柔情的时候,就像是随时要把人融化似的,无所不在全面性渗透,可真要狠下心来拒绝,却又干净俐落得没有半点挣扎踌躇,让人忍不住怀疑,当初的柔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更可恶的是,明明就是她拒绝了他,她的眼泪却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关也关不住,哭得像个被遗弃的泪人儿,搞得他好像才是坏人。
问题是,他才是那个被舍弃的人啊!
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没有真正搞懂余安朵这个人。向之谦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虽然情感面上,他觉得失望且受伤,可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要尊重她的决定。
再者,他的自尊也不容许自己苦苦哀求。
趁着他的理智还未完全消失之前,趁着他还没像个笨蛋闹出什么蠢事前,他撕掉机票,彻底斩断自己的念头,并且不让自己多看她一眼,决绝地转身走人。
忽地,不设防的他被一具柔软的身躯从身后紧紧抱住,心猛然跳了好大一下!
“我等你,不管多久就等你回来。”
该死,听到她这样说,他的心居然还觉得感动莫名,差点就要说好。向之谦真气自己。
他将自己的手捏到不能再紧,指节完全泛白,藉以转移心软,好强悍的守护住自己的心。
“到了国外,别想我会主动跟你连络,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冷着声音说完这句话,向之谦坚定的拉开她的手,把身子挺得不能再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美术大楼的顶楼。
看着向之谦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浑身力气像是被抽走,突然不确定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是夜,余安朵躺在床上睡不着,两只眼睛静静的看着房间里的那盏灯。
原想等典礼结束,最后再好好看一眼向之谦的,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听涂奂真说,向之谦很早就走了,典礼进行不到一半他就提前离开了……等等!
她记得当初乔丽雯是在毕业典礼后对向之谦告白成功的,如果今晚向之谦没有待到典礼结束就离开,那不就意味着乔丽雯根本没机会告白?
余安朵心中闪过狂喜,但很快就又消失。
就算今晚没有机会告白又如何?乔丽雯可是放话了,向之谦去美国她就去美国,向之谦去非洲她就去非洲,无论天涯海角她都会追着向之谦身后跑。
也许,回到二零零六年这一个月并不能真正改变什么,即便她好像打乱了乔丽雯的告白计划,可未来七、八年的时间,乔丽雯和向之谦将会一起待在美国念书、生活,在一起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暗恋累积成执着,也可以把喜欢逐渐淡化,直到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但,至少她已经一偿宿愿对向之谦告白了,如此也就没有遗憾了。
睁开眼睛的瞬间,余安朵看见了小套房里熟悉的装潢摆设,当下清楚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属于十八岁青春的二零零六年,离开了和向之谦那场无悔的爱恋。
回到过去的那一个月对她来说,就像是作了一场美丽而甜蜜的超级好梦,不只弥补了当年没能完成的告白,圆满了她的暗恋,还再一次当了一回母亲的女儿,重温昔日的亲情。
二零一零年夏天,她送走了母亲。
还记得那时望着少了母亲熟悉身影的家,余安朵顿时觉得好空旷、好陌生、好孤单,从前所能感受到的温暖与心安,如今都随着母亲的辞世,一并消失无踪。
余安朵好沮丧,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支柱,一度不知何以为继,然而想起母亲最后的叮咛,她知道自己必须重新振作起来,好好展开一个人的新生活。
为了不让自己沉浸在过度的思念中,余安朵卖掉了原本和母亲一块生活的新北旧公寓,搬进临近上班地点的市区小套房,开始了她的OL通勤生活。
这么做不是为了遗忘,而是把对母亲的思念内化,成为前进的动力,思念依旧,不因为她人在哪里而有所改变。
现在,梦醒了,是该心怀感恩回归现实生活了。
她深深地一记深呼吸,“余秘书,上工了!”
余安朵没有赖床贪懒,一股脑儿从被窝钻出来,精神抖擞的走向距离不过几步远的浴室刷牙洗脸,准备出门上班。
她目前在一家贸易公司担任秘书,因为工作能力好,颇受老板倚重。
她每天都要早老板三十分钟进办公室,把老板需要的早餐、咖啡、报纸通通准备好,还要无缝接轨的妥善安排好当天行程,藉此换取还不错的薪水。
忽地,听闻搁在房里的手机响了,余安朵直觉想,大清早就有电话进来,怕是老板要交代什么要事,她赶紧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随意漱了漱口,接着再用媲美职棒选手的英姿朝手机一个飞扑——
“喂,早安,我是余安朵。”甜美的嗓音将铃声彻底接杀出局!
“安朵,是我啦,跟你说喔,我今天临时要跟我家老板下一趟高雄,本小姐现在正坐在前往高铁的计程车上,我怕今天晚上赶不及回台北,我们改约后天吃饭好不好?时间、地点不变。”涂奂真的声音透过手机从城市的某个角落传来。
听见是好友的声音,余安朵心情放松大半,直觉回答,“喔,好啊。”
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依此时间差换算下来,回到过去一个月,充其量就是打个呵欠、作场微不足道小梦的时间,这么说今天应该是涂奂真婚后第二天才对!
在整整呆滞两秒钟后,余安朵突然回过神来,对着手机那端的涂奂真提出质问:“等等,奂真,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你现在不是应该跟徐大庆在法国度蜜月吗?”
电话那段的涂奂真先是陷入短暂的沉默,须臾:“余安朵,你到底还是不是朋友啊,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存心想让我伤心的吗?我上个礼拜已经正式跟徐大庆那个吃回头草的烂马彻底分手了,我们玩完了!昨天我刚疗完情伤从韩国回来,最好我还会跟他去法国度蜜月啦!”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