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秃头的同事说:“张课长你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有吗?”张课长笑得合不拢嘴,国字脸胀成山东大馒头。
秃头同事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声惊呼。“你长头发了!”
“托福。”爱情的滋润,使张课长整个人焕然一新。
“你是用了什么牌子的生发水?”秃头同事急切地请教。
“我没用生发水,是自然长出来的。”张课长一脸的骄傲。
“有这种事?”秃头同事百思不解地喃喃,但张课长人已走远。
“明莉……”张课长在女厕外找到明莉,拉着明莉来到无人的楼梯间。
“你这样拉着我,夏美知道会伤心的。”明莉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张课长充满诚意地双手合十。“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说吧,不过我这个人从不做白工。”连鬼都爱钱,何况是明莉!
“夏美生日快到了,我不知道要送她什么礼物才好?”张课长羞红了脸。
“结婚证书。”明莉太了解夏美,已经去挑选新娘礼服了。
张课长不疾不徐地说:“我们还没到那种地步。”
“那是到哪了?”明莉好奇地打探。
“牵手。”张课长一脸正经。
“有没有搞错?连蜗牛的速度都比你快!”明莉大为吃惊。
这年头,速食是主流,所以麦当劳生意才会这么好,在这讲究速度的时代,居然还有张课长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谈恋爱又不是煮满汉全席,要慢工出细活才能端上枱面;看来他需要金赛夫人的帮忙,明莉只好委屈自己暂时充当性学博士。
不过,她根本没有实战经验,要她在床上教,那是不可能的,但她会用嘴巴说,而且市面上多的是录影带,叫张课长去租来学,不就万事OK了。
“我本来就没有交女朋友的经验,不如你教我。”
“学费先说好,你要给我多少钱?”
“一万块够不够?”张课长心痛得半死。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明莉手伸得比长臂猴还长。
张课长从皮夹里掏出钞票。“我要怎么样才能向夏美求婚?”
明莉一边点数,一边说:“只要吃过炒饭,夏美就是你的囊中物。”
张课长如获至宝地问:“这么简单,夏美喜欢吃蛋炒饭,还是虾仁炒饭?”
“是人肉炒饭,你懂了吗?”明莉咧着嘴,像老狐狸般贼笑。
“夏美喜欢吃人肉!”张课长大吃一惊,额头冒冷汗。
“你这个老骨董,炒饭是做爱的意思。”明莉杏眼圆睁。
张课长严正地说:“不行,在没结婚以前,做爱是对夏美不敬。”
人不可貌相,明莉现在才懂她没有识人本领。就拿何致远来说,看起来斯斯文文,可是一肚子的坏水;而张课长看起来一颗槌槌,心地却光明磊落;宋冠鸿看起来像花心大萝卜,他的内在呢?会不会跟她想的不一样?
明莉不由得甩了甩头,想把宋冠鸿甩出脑里。张课长看在眼里,直觉她这个举动是因为冠鸿,他以锐利的眼神看着明莉,明莉心脏一窒,露出一副欲盖弥彰的慌张表情。“早知道你这么好,我就不介绍给夏美,自己留起来用。”
张课长一语道破。“冠鸿比我好,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明莉越描越黑地说:“他很花心,你知不知道?”
“那是在认识你以前,我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全心全意爱你。”
明莉激动地反驳。“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花心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是在自欺欺人,你明明喜欢他。”张课长更加肯定。
“我没有!”明莉感到怏怏不快,眼中燃着怒火。
“我不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但如果你不打开它,你永远都得不到真爱。”
“笑死人了,我的心脏如果会打结,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你越是说笑话,越显得你心虚。”张课长毫不客气地戳破。
明莉咬着下唇,脸上有种被抓到狐狸尾巴的狼狈,连张课长都能一眼看穿她,令她没来由地不安起来。她必须反击,不惜任何代价。“别再说了,否则我在夏美面前搬弄是非,破坏你们的感情。”
“真爱不怕火炼,我跟夏美经得起考验。”张课长毫不畏惧。
这时,秃头男同事突然一脸慌张地跑过来。“明莉,你妈打电话找你。”
第7章(1)
十数年来的恩怨情仇,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快乐干洗店今天一点也不快乐,拉下的铁门上贴着“严制”。
那通电话是雷妈打来报丧的,明莉的爸爸去世了,他来看明莉没有特别的目的,就只是想以一个父亲的身分,在临终前再看女儿最后一眼。虽然明莉没给他好脸色看,但看到女儿长得那么标致,人也健健康康,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脸上有挂着泪水的笑容,安详中带着遗憾……
明莉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勤奋地洗衣和烫衣,同一个时间,正在举行葬礼。
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她觉得没必要为那种人哭泣,但她不明了老妈和明华为何要去参加葬礼?她们的心都太软了,不像她的心脏是用钢铁做成的,她很坚强,她不会哭,几乎是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对自己这么说。
正当明莉在后院晾衣服时,后门突然打开,身穿暗黑色西装的宋冠鸿走了进来,手上还提了一个纸袋子,看来他也去参加葬礼。那张脸此时充满了温柔,明莉却把自己武装起来,拿衣擦子指着他,恶狠狠地说:“小偷,滚出去!”
“是伯母要我来安慰你的。”宋冠鸿没有退缩之意。
“我不需要,我心情好得要命。”明莉硬是挤出一点也不快乐的笑容。
宋冠鸿传达地说:“葬礼已经结束了,伯母现在明华家休息。”
“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明莉感觉自己好像被遗弃的小狗,无人关心。
“这是伯母要我拿来给你的,是伯父留给你的遗物。”宋冠鸿将纸袋递给她。
“死人的东西,我才不要!”明莉急速往后退,仿佛纸袋里有细菌似的。
宋冠鸿将纸袋放在地上。“随便你,你不要的话,大可以把它扔进垃圾桶。”
“扔就扔,你以为我不敢吗?”明莉赌气地拣起来,用力扔进垃圾桶里。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纸袋里传出,两人听了,同时都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她的无情已使他感到厌倦,而她也厌倦了佯装无情的女人。
沉默半晌,宋冠鸿毫无生气地说:“我已经完成我的任务,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等等……”明莉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呼唤。
“有什么事吗?”宋冠鸿纳闷地转身。
“不要走……请你留下来陪我……”明莉断断续续地吐出。
宋冠鸿柔声说:“不要再逞强了,想哭,就好好地大哭一场吧!”
泪水涌上明莉的眼睛,一股无法克制的悲伤猛地袭上心头,明莉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冲进宋冠鸿的怀中,脸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西装,就这样放声大哭,哭了许久许久……
在她脸上,所有的伪装都随着泪水冲掉,她感到非常的自在,她终于可以以最原始的真面目面对他,一张有爱的脸。
她缓缓抬起脸,眼中还噙着泪珠,不过她已经不伤心难过了,她想诉说情愫,但他的唇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快速地将她还来不及说出口的声音吞噬,两人热烈地拥吻,吻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