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二爷以前跟财神认识?”在座的人惊奇的问。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布衣财神来历,沐二爷你快说说,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呵呵呵,来,于老板,我们喝!”
不好,一提起他就不能呼吸,好难过。沐萧竹只得端着酒大口喝下,压下心头郁结。
“好好好,喝!”
“对对对,喝。”
沐萧竹又灌下一杯浓酒,滴滴热辣的酒划过喉头,她有些蒙着醉意的脑子抛开一切,决定用酒解愁。
喝了半个时辰,她与于老板合力把所有在座的人都灌醉了,再过一巡,于老板自己也倒下了。
“都、都……晕了,就我没醉。”沐萧竹摇晃着站起来,抚着酒家的雕花扶拦一步一步慢慢寻找着茅房。
忽地,她自窗口瞄见楼下马房中,一辆乌亮宽大、四角坠着玉蝙蝠的马车正停靠在那里。
是他的车!沐萧竹在酒力的作用下放开胆子,快速冲下楼去,奔向那辆马车。
第7章(1)
同间酒楼的冬字房里,林星河正与几位商界友人商谈来年的借款事项,说到一半,如弥突然带着两个小厮,面有难色地来到他身边,悄声告诉他,“爷,请移步马房。”
林星河挑眉,如弥的脸色从未这般有趣过。自从五年前秋茗认祖归宗,成为湖南首富南家四少爷之后,如弥就代替秋茗一直跟在他身畔,他还是头次看到老成持重、饱读诗书的如弥如此无措。
“各位,林某先行一步,三日之后我们纳蚨楼见。”
“恭送林爷。”其他几位纷纷起身相送。
辞别友人,林星河跟着如弥下来,还未走至马房外就听见吵闹声。
“你们不许拉我……不要拉我!”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巴着我家马车不放,快滚。”人高马大的护卫心急地叫。
“不放不放就不放,我要见二少爷,我就要见二少爷,不要你管!”嘶哑的叫喊极其惊人。
“快下来吧这位老板,一会我家爷出来就不好办了,你别害我丢了差!”
“大家用点力把他拽下来,一会林爷要用车怎么办?”
“快一点。”
“我不!我有话……对二少爷说,我不走……啊你们拉痛我了,呜呜,人家不要走!”
是她!听出是沐萧竹的哭声,林星河心口像被人踢了一脚,疼痛难当。
“爷,我们已经拽了他半个时辰,车轴都压弯了。”如弥低声补充。
他深吸口气,快步走到马房前面。“都给我住手。”
他的十二个随从闻言,纷纷放开沐萧竹,跳下车排成一行。
林星河神色复杂地靠近马车,只见一身黑衫的细瘦身子整个伏在车板上,再定睛一看,微弱的羊皮风灯下,一脸醉态的沐萧竹死命抱着车柱,就是不肯下来。
再度深深吸口气,他烦乱不已,瞧出她的唇角有一块瘀痕,抱着车柱的双手上也有被护卫抓出来的血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林星源呢?作为丈夫他怎么能容许她这样作践自己?要是被不良之徒碰见,她的名节不就都毁了吗?
看她一身男装,难道是林家让她出门帮忙做生意?
林家人怎么能放任她一个弱女子在外?
“二……少爷?二少爷,来来,这边来。”迷蒙的眼睛一看到林星河,当即闪出精光。沐萧竹一边抱着车柱,一边对他招手。
闻言,他一双修长的腿不受控制的向她走去。
“请二少爷上车,上车嘛,奴婢……呵呵呵,有话对你说。”
“就在这里说。”
“不要,奴婢要到车里说!”她布满红晕的脸无赖地笑着。
“你竟然命令起我们家爷来,我打死你——”护卫怒从心来,伸手就挥向她。
轰!想打人的彪形大汉反被打飞出去。
“谁也不许动她!”林星河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视下人。
“是。”
再次举步,他登上马车。
“我已经上车了,你也进来吧。”
“好哟。”醉态毕显的沐萧竹欢快地冲进车厢,一屁股坐在车厢里头。
林星河钻入车中,放下帘子道:“回宅子。”
“是。”马车摇晃起来。
再恨她,他也不忍把这样的她丢在外面。
没走两步,沐萧竹激动地爬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动手抱住他的紫袖。
“放手!”林星河咬牙闷哼。
“二少爷,奴婢好想你哦。二少爷,嗯……这是在哪里呀?二少爷,奴婢有话说。”
他垂眼睇她,并不回话。
“二少爷,你走了之后,大少爷就病倒了,怎么治也治不好,老祖宗都一夜白头了呢。”
原来家中有变故。不过那关他什么事?他早就已经不是林家人,想管也管不着了。
“不过二少爷不要担心,还有我哦。二少爷!好好走你的人生路,奴婢会帮你守住老爷的基业,我现在可能干了呢,会行商、会追债,呵呵,可是好像还是不会记帐。
“我还画了你哟,画的时候竟然、竟然难过得要命。”一滴泪水在摇晃的车厢里微闪。
沐萧竹突然悲从中来,不稳的身子忽地撑起来,逼近林星河,与他眼对眼,玉手死死握住他的衣襟。
“我爱你!二少爷,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后悔任何事,只是后悔没有亲口说过‘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爱到心都痛了,我没有贪图富贵,也不要林家的赏识,我只想要你,呜呜呜,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呜呜呜,我的心好痛,虽然没有办法再从头来过,没有办法再相守,没有办法一起笑着到老,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很爱你。”藉着酒意,她将藏在心底的万千情意尽数吐出。
这次之后,她就真的不能再拥有他的气息,不能再握他的袖了。
“疯了,真是疯了!你是我的嫂子啊!沐萧竹!”林星河握住她的肩,大声提醒她,满脸扭曲。
“勺子?”
要不是见她醉得厉害,他真的想把她丢在九江的街上。
“你嫁给了林星源!你是林星源的妾室!”
沐萧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脸不满,“你为什么要我嫁给林星源?我都说不了,罚我去盐场做苦力我也去了,嫁什么嫁,要嫁你嫁。”
“你说什么?”她刚刚说不嫁?
小小的玉手槌了林星河一拳。“要嫁你嫁,我才不嫁,我只嫁林星河,哼。”
“你没做林星源的妾?”
她的反应是很气魄的扭头不理人。
林星河额角青筋毕露,“问你呢,你在干什么?”
早已体力不支的沐萧竹半睁着醉眼,打了一个哈欠,“他们不让我跟你走,说要告你诱拐良家女,我只好不走,我不能害你流放三千里。”
说完,她干呕几下,一口气吐了他满身。
“好困!好困啊。”吐完,她陷入沉睡,独留林星河一个人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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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停了,林星河面色复杂地从马车上温柔地抱出她,直接带她走进他的寝楼。
压住纷乱的心绪,他亲手为她脱掉男袍,待她睡得安稳,他才命下人为他沐浴更衣。
一身清爽干净的他再次回到沐萧竹床前,他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那粗糙的肌肤令他蹙眉。
她没有说谎,这双手无声地证实着她的话,只有在盐场劳动过的人才有这样一双厚茧满布的手。
雾气瞬间窜上他的眼,原来她是为了护着他才不得已留下,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傻丫头,怎么能为他付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