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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入冬以来天气最冷的一天,林秀枝将吃完水果的空盘拿进厨房,却看见女儿站在后门不时地探头往外看。
「外面有什么东西吗?」于郁瑛看了母亲一眼,双颊泛酡。「待会阿哲要来,他明天不工作,所以想来看看你们。」
「哎呀,真是的。」林秀枝听说古挚崴要来,高兴得眉开眼笑。「妳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他今晚要留下来过夜吗?」
于郁瑛摇头。「我不知道。」
「今天这么冷,愈晚一定会愈冷,让他留下来好了。我去整理一下房间,顺便拿一件厚被子给他晚上盖。」
于郁瑛望着母亲的身影,以前和高育杰交往的时候,母亲不曾如此殷勤过,也许是高育杰那眼高于顶、傲睨万物的态度不投她的缘吧。
她再次向门外探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小巷子的那头快速地走过来,霎时她的心跳加快了不少,打开后门站到台阶上向他招手。
古挚崴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轻轻地将她推进屋中。「不要出来,外头好冷。」待两人进屋后,顺手将门关上。
于郁瑛见他穿着黑色长大衣,只戴眼镜没戴假发,但用围巾将口鼻遮住,让人看不出真面目。「你怎么没戴假发,穿那件土色外套?」
古挚崴拿下围巾和眼镜,笑问:「妳喜欢我那样子的装扮吗?我觉得挺麻烦的,用围巾比较省事。」
于郁瑛笑而不语,不管他的装扮是又土又拙,还是目前这个有点呆板的装束,他永远给她一种真实的感受。
两人相偕走进客厅,向林秀枝和于健名打过招呼,即被林秀枝赶进房里。
「你们好久没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于郁瑛和他走到房门口,才想起应该去泡杯热饮让他驱驱寒。「我去冲两杯热可可。」
「对了,我差点忘了。」古挚崴也想起了一件事,由大衣口袋拿出一侗造型古典的烟斗。「一个朋友送我的,我不抽烟也用不着,不知伯父喜不喜欢?」
于郁瑛看看他手中的烟斗。「它看起来很不错,好像是高级品,象牙制的吗?」
「我不是行家,怎么看得出它是什么材质,也许只是仿制品而已。」古挚崴边说边和她一起走回客厅。
「伯父,这个送您。」正在看电视的于健名闻言转头过来,看见那支漂亮的烟斗,又看看一脸真诚的古挚崴,迟疑了好一会才接过那支烟斗。
于健名对烟斗颇有研究,光看它莹润的色泽,即知它定然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把玩了片刻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不便宜吧?」
「这是朋友送的,我又不抽烟,再贵重的东西,还是要给会使用的人,才能显出它的价值。」于健名赞同地点点头,才这么片刻工夫,他已经爱不释手了。「好、好、那我就收下了。」
他身旁的林秀枝看见女儿端着两杯热气直冒的热饮在等他,遂催促说:「郁瑛在等你了,快过去。」
「好。」古挚崴过去端过一杯热可可,和于郁瑛相偕走进房里。
林秀枝看见老伴叼着烟斗,不觉称赞:「你含着这支烟斗,看起来有董事长的派头。」
「真的吗?」于健名被老伴赞得心飘飘然,拿下烟斗珍爱地擦拭着,似自语地说:「依我看,这支烟斗一定不便宜,阿哲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话落,心里是既喜欢又觉得不该这么轻易收下它。
林秀枝睨了老伴一眼,都老夫老妻了,怎么会不知老伴的心意呢。「阿哲说得也没错,他又不抽烟,这东西摆在柜子里当装饰品也不显眼。难得他知道你喜好此道,所以特地带来送你。」
「阿哲这孩子相当不错,做事勤快不说,做人又诚恳,郁瑛以前那个男友连买个水果来看我们都没有过,郁瑛以前真是看走眼了,白白为情所苦。」
于健名虽然从不过问女儿的恋情如何,但女儿也是他的心肝宝贝,见她因感情之事而痛苦,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感到心痛呢。
「可是,我看阿哲好像有点拙呢。」
林秀枝赏他一记白眼。「又不是要去竞选立法委员,哪需要什么好口才,男人要拙一点才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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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郁瑛和古挚崴并肩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铺,悠闲地喝着热可可。
于郁瑛轻啜一口热可可。「你为什么不把烟斗拿回去送给伯父?」
古挚崴喝可可的动作缓了缓,沉默了好半晌才答:「其实我爸爸在我们心中几乎不存在,若非妈妈的宽宏大量,我们连叫他-声「爸爸」都觉得困难。」
于郁瑛看见他神情略显黯然,思忖片刻问:「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古挚崴轻轻地点头,转眸看着墙上一幅帆船画。「我爸爸曾为了第三者抛家弃子近二十年之久,我妈妈靠着年轻时所习得的裁缝技术帮人缝制衣裳,含辛茹苦地拉拔我们兄弟长大,也许大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变成钱鬼的。」
于郁瑛放下杯子,好奇地问:「这怎么说?」
古挚崴想起大哥那令人佩服也令人害怕的赚钱手法,总让他心生感慨。「或许大哥从小就有长子必须帮忙撑起这个家的体认,所以他在我爸爸离家后就开始利用各种方法赚点蝇头小利,贴补家用。」
「他都怎么赚钱?」古挚崴想了想。「我记得他国小时帮同学抄作业赚几个小铜板,给他自己和我当零用钱。国中时就利用假日坐公车到大城市,帮同学买一些在小镇买不到的东西,然后再向同学收取一点服务费,后来觉得利润还不错,就邀两、三个同学和他一起做这种类似跑腿的工作。」
于郁瑛听了,惊佩不已,居然有人从小就这么有生意手腕。「那你呢?有没有跟着他一起做?」
古挚崴摇头。「大哥说我太笨了,万一出去迷路的话会很麻烦的,所以叫我乖乖在家帮妈妈缝扣子就好。」
「后来呢?」
「后来妈妈在我的要求下教我扣子的缝法,我就在家帮妈妈缝扣子,后来还学会了使用裁缝车,帮妈妈车缝较简单的直线缝。」
于郁瑛真没想到一个男生竟然也学会了裁缝技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后来大哥赚钱的手法愈来愈高明,妈妈裁缝的技术也受到大家的肯定,所以我们的生活也愈来愈好过;或许因为我是次子的关系,几乎没什么危机意识,也或许是妈妈和大哥的刻意保护,所以我从小到大几乎没吃过什么苦。」
于郁瑛见他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可以想象他以前的日子一定也过得相当清苦,心念一转,遂问:「你爸爸又怎么回头的呢?」
古挚崴眸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怒意。「他是因为贫病交加被赶了出来,在四处投靠无门之下才想回来找我们。大哥本来要把他赶出去,是妈妈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才让他留下,还悉心地照顾他,并且要我们原谅那个不负责的父亲。」
「你们原谅他了吗?」
古挚崴摇头。「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他一直都是个缺席者,我们之间空有名分却无父子亲情,现在我们都自立了,老实说我们对他的感情与陌生人无异。再者,若非他又贫又病的被赶出来,这一生极有可能不再回头,我们实在无法对他由衷产生反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