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对方应该是要她付出些什么,才愿意为她找到回家的路吧,不然她现在不会来到这儿。
不需要多问,她也可以猜到这儿便是这三名男子居住的对方。
这儿真大,从刚才一路走来少说有数十双眼睛盯着她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都是那名男子的家人吗?
进了大厅,应祈已经先坐上主位。
“我们谈个交易。”他沈稳地开口。
果然!海冷梅勾起一抹笑,“你的意思是要我为你做一些事情后,你才愿意帮我找到回家的路是吗?”
“是。”应祈毫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要求,“我要你教鹰家堡上上下下的人学会识字、写字。”
海冷梅原本设想了很多可能,但没有想到是这样。
她拧眉不解。“为何要我教导他们识字?”
“因为要先学会识字、写字,才会做生意。”如果目不识丁,要做任何买卖都有可能吃亏,账上也会记得一塌糊涂。
为了让鹰家堡不再靠着抢掠他人财物来度日,应祈决心改变,而首先要解决的是就是众人不识字的窘况。
从前鹰家堡就是由一群粗鄙的盗匪组成,习惯以抢掠获得财物,从来没有想过用其他方式来改善生计。
到了应祈这一代,他知道这绝非长远之计,因此在几年前开始逐渐换个方式,做起了生意,却因为众人目不识丁而遭遇困难。
也因此鹰家堡若继续入不敷出,只怕不久后将坐吃山空。
海冷梅的眉头越皱越紧,从方才进入鹰家堡到现在,见到的少说有二、三十人,他所说的教会“上上下下”,是连七、八十岁的老人家都要教吗?
那她要何时才能回家!
第1章(2)
“我不答应!”她断然拒绝,并非她怀疑自己的能耐,而是她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儿。
应祈眯起黑眸,“是吗?那也无妨。”他自然有办法让她答应。
他差人前去唤来霍劭,没多久,霍劭立刻出现在大厅中。
“老大找我有什么事?”方才正在后头忙着的霍劭搔搔脑袋问。
“她不愿答应教导鹰家堡里的人识字,我们鹰家堡更不留白吃白喝之人,我看你把她卖到镇上的红花院,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仿佛这样的话已经说过许多次,应祈眼也不眨,起身便要离去。
“啥?”霍劭惊愕得眼睛都快要掉出来。
老大是要他把这个女人卖到妓院去吗?可是……过去老大曾经说过,鹰家堡虽然会抢人财物,但可不干杀人、逼女人卖淫的勾当啊!
海冷梅瞬间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他他……这个男人是打算把她卖进妓院吗?
而且,他怎么可以用这么云淡风清的语气把这种话说出口?
“你站住!”她气冲冲地挡住应祈的去路,“你怎么可以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地说出这种话?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推入火坑这种事情,这男人还可以说得这么无所谓!
应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过去数十年鹰家堡抢了多少百姓的财务,从来没有官府敢来办,你以为凭你一个默默无闻的老百姓,就算被杀了弃尸在路边,会有谁停下脚步替你收尸?”
世道就是如此残酷,每个人都自扫门前雪,谁愿意无端惹祸上身?
“你……你……”抖着嗓音,她又气又怒地指着他的鼻子,无计可施。
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将问题丢还给她。
“要我救你,很简单,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让你完好如初地回到你家人身边。”
无奈地瞪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坚强如海冷梅也不禁因自己的遭遇感到哀怨。
一阵鼻酸,她无力地伫立在原地,眼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一咬牙,她朝他大喊。
“我答应你的条件!”若不答应他们,恐怕这帮土匪真的会没血没泪地把她卖到妓院去。
倒不如先答应他的条件,再想办法找人带她回家。
走在前头的高大身影微微一顿,应祈扬起预料之中的胜利笑容。看来鹰家堡改变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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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寒意正浓,在陌生的地方过夜,海冷梅睡不着,她点亮烛火,透着光亮看着外头的黑夜。
她是头一次有这种极为孤寂的感觉,而且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即使她强迫自己躺在床上,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入睡。
难道她真要在异乡度过不晓得多少日夜,只能思念着家人吗?
既然睡不着,海冷梅索性到外头透透气,顺道摸索这儿的路要怎么走。
走着、走着,她听见一道道清晰的舞剑声,便朝声音靠近。
应祈打着赤膊,挥动着手中的长剑,薄薄的汗将他一身古铜色的身躯映照得更加清晰,海冷梅微微别开眼,不敢看。
这么冷的天他还打着赤膊?不怕着凉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应祈终于放下长剑,拿起一旁干净的布,胡乱地擦拭脸上及身上的汗水,抬头一看,发现了站在长廊的人儿。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问道,朝她走去。
“我……我睡不着。”海冷梅发觉他朝自个儿走来,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离他远些。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他此刻赤裸着上半身,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喔,认床?”
应祈走进长廊,奇怪她怎么越站越远,往下一瞧,发现她那双小巧的莲足正悄悄地往后移去。
“你怎么一直往后退……”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她脸上正漾着一抹红晕,那含羞带怯的模样顿时让他明白,他此刻实在不宜见客。
只是这一眼,应祈也察觉到她的容貌确实标致,那半垂的星眸,微微敛起的朱唇,眉宇间尽显小女儿娇态,说有多娇媚就有多娇媚,顿时他微微看楞了眼。
他怎么一直站在那儿动都不动?
海冷梅拧起秀眉,一抬眼,便不经意闯入他那双深若幽潭的黑眸,那里头有着令人猜不透的心思,而他正目不转睛的直勾勾瞧着她。
她无法看出他正想些什么,只知道他这样盯着她瞧,她浑身不由自主地激荡出一丝含着yu|望的情绪。
但她不明白自己怎会有这种奇特的情绪,有丝羞恼,便娇声指责道:
“你……你还不快把衣服穿好?这样怎么说话呀!”
果然是粗鲁的土匪,哪有人这样对待还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而她竟然会在林子里初见到他时以为他是权贵子弟,真是瞎了眼!
应祈被她的嗓音敲醒,飞快地将衣物穿妥,俊脸上有着尴尬。
虽然他性子大剌剌,对任何人都直来直往,没有男女之别,但怎么面对海冷梅就变得很不一样,竟然会觉得在她面前裸露上半身是一件很可耻的事?
“你常常在大半夜舞剑?”她好奇地问。
“是啊。”
“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刻意挑这种时刻练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深夜没有嘈杂的声音,总是比较容易让人冷静。”应祈坐在长廊旁的石椅上,拿起一块布擦拭着剑身。
这是他弱冠以后才发觉的能够让他心绪沈稳的方法。
当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时,行事总是冲动欠缺周详的思虑,好几次让自己陷入危机中,幸亏族里的长老们救了他,并明白地道出他过于冲动的缺点,要他深刻反省。
有一次,他同样遇到令他情绪低落的事,半夜睡不着觉,只好拿剑狂舞宣泄,也在那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夜空下最能够冷静思绪,后来他就养成在夜里练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