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见观发财终卷:罪妇大过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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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可是终究……她没说半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伤、他恸。

  是她狠心?也许,但若是不够狠,她又要陷回去那个牢笼,伤心、嫉妒、怨慰……

  到最后,爱转为憎恨、善心生出歹毒,她受不了那样的自己。

  就这样结束,很好。

  再一次,她说服自己。

  回过神,她发觉纸上又出现一个齐穆韧,唉,她这是在做什么啊,这样一天天不由自主地复习,要到哪一天才能将他彻底忘记?

  吐气,把纸揉成团,随手一抛,纸团被抛出牢笼外。

  一抹明黄色身影看见纸团滚到自己脚边,他屈身将其捡起摊开,一眼便认出画中人像。

  那是昨晚的齐穆韧,像受伤野兽似的齐穆韧。

  叹息,他眼神示意,王顺上前将锁打开,阿观听见声音,停笔抬眸,发现是皇帝驾临。

  放下笔,阿观起身微微屈膝。

  “罪妇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

  王顺上前将牢房里唯一的椅子给抬过来,让皇帝安坐,皇帝幽深的目光落在阿观身上。

  她没有恐慌、没有惊乱,还是沉静得如一汪死水,如果不是身处牢房,她看不出半点罪妇模样。

  “不害怕吗?”皇帝开口。

  阿观愣了一会儿,才理解他在问什么。

  “回皇上,有一点,面对死亡,说不害怕太矫情。”

  “可朕见你从容得很。”

  她微微一笑,回道:“那定是罪妇隐藏得太好。”

  “眹不认为,你是个可以藏得住心事的女子。”

  人会因为胆怯、因为害怕而隐藏真心,至于她,胆子大得不得了,听见齐穆韧维护何宛心,她气得连休书都敢当面向他讨,说她隐藏得太好?他不信。

  皇上果然非尔等凡人,那双眼睛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阿观的确没那么害怕,失落有、感伤有、哀愁有,那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纪认识了一群对自己真心的人们,至于害怕嘛……也许是经验论,她始终相信,从这里死亡会在另一个地方重生,如果可以选择,她但愿重生的时空是自己最熟悉的二十一世纪。

  可这篇肺腑之言不能随口说,于是她搪塞道:“也许以前不是,可经历过这场事儿,吃一堑,长一智,罪妇多少从中学得一点经验。”

  她的口气,有几分调侃味道。

  “依然不埋怨吗?”不怨天不尤人,不恨那个口口声声爱她、恋她,将她担在心上的男人?

  “当然会怨,还怨得很,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日前声声恩爱,转眼恩断情灭,唉,身为人真可怜,会说那么多话,却不知道哪句话是假是真。”

  “这话不矫情,朕爱听。”

  “问题是,再埋怨也挽不回什么,罪妇只想当有福之人、当快乐之人,只好假装无所谓。”

  皇帝猜,她又要长篇大论了,那些论点不全然正确,可她总有办法把话说得精彩万分,吸引他一听再听。

  “为什么装无所谓就能当有福之人、快乐之人?”

  “聪明太过,计较太多,过得就苦,倒不如那些个糊涂人,悲伤就哭、欢喜就笑,糊糊涂涂一辈子,满眼只看得见光鲜,满心全是福气。”

  “这就是你所谓的有福之人?”

  “是,而原谅最快乐,原谅别人同时,心中烦苦便消失,怨他、己苦,放下、己乐,益人益己,何乐不为?小时候我娘亲常对我说:前脚走,后脚放,昨天的事就让它过去,把心神专注于今天该做的事。所以想要福气、快乐,便得放下,罪妇还做不到真心放下,只好先假装无所谓。”

  “这样岂不是太吃亏?”皇上目光复杂了起来,说她没出息,不恰当,说她愚蠢,她又处处显出大智慧,她是将世情看得太通透,还是傻得不懂得争取?

  “怎么会呢?别人对不起我,我更该心生感恩,感恩对方给自己修行的境界。以爱待人、以慈对人,就不会惹祸伤身,所以做人要吃点亏,要大智若愚。”

  “为了大智若愚,你不争不忮,再大的怨恨也能放下?”

  “罪妇的心思仍然狭窄,所以得无时无刻提醒自己:不争才能看清事实,争了就乱了,乱了就会犯错,犯错就容易失败,虽然普天之下并没有一个真正的赢家,但老是立于败局终归不好受。”

  “想当这样的人,就注定要吃苦头。”

  “吃苦了苦,苦尽甘来上享福了福,福尽悲来。”

  她啊,别的事不厉害,这种长篇大论的屁话是一等一的强,每句都是正理,都能发人深省,让人忍不住想对她拍手叫好,可终究是好听话罢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

  “也许你积极一点、计较一点、争取一点,何宛心便无法取代你,你依然可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享受属于你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不过是海市蜃楼,画饼不能充饥,水中泡影不能串成珠链,人生在世,与其时时缅怀过去的恩荣,不如实实在在把握当下每一刻钟。”

  荣华是假的、尊贵是假的,便是幸福也单薄得无法依靠,同样的,所有的痛苦哀伤、患得患失,甚至是无情算计,都将如烟火般绽放、凋零。

  她鼓吹过自己,困难终会过去,快乐终会消弭,时间如流水般会将所有感觉磨钝,成为永恒而黯淡的印记,她能掌握的不过是当下心灵的片刻安静。

  “这些全是你母亲教会你的?”

  她摇头,这是证严法师教的,除了《古文观止》外她也背过不少静思语,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啊,谁不能讲几句令人折服的理论。

  “倘若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认罪吗?”

  “罪妇并不愚蠢,有甜可吃何必非要尝苦,只是罪妇明白,离开大牢并不会比较幸福。”

  “为什么?”

  “我离开,何宛心势必得进来,那么王爷呢?失去挚爱,他将痛苦一生。我的心很小,小到无法包容王爷的罪恶感,与其出去令三人都痛苦,不如留下求得两人心安。”

  “你怎知齐穆韧心安?他跪在御书房里两天,是朕用你的性命恐吓了他,他才退却,他不顾是否会被朕惩罚,竟带人去砸了四皇子的府邸,他一次两次想劫狱,你难道不认为这代表他心中有你?”

  “也许吧,终究相处过有那么几分感情,没关系的,时间过去,这些终会变得淡薄。”

  他的行为的确令人感动,只是啊……他的心太大,可以容下许多女人,而她的心太刻薄,只能允许男人对自己全心全意。

  观念不同,勉强在一起只是委屈。

  这话说得明白,皇帝听得再清楚不过。

  “你已经确定不要齐穆韧了?”

  “是。”阿观口气笃定,态度更笃定。

  “不管他为你做再多的事,都不要他?”

  “是。”

  他曾经为她做过许多事,但翻过脸便是另一张表情,她够聪明,这种经验一次就够,她不需要重复学习。深情的男人永远只存在女人的心里,而不是现实里,这不只是个现象还是个不变的定律。

  第五十章 饮下毒酒(2)

  “你的心有些狠。”皇上淡言批判。

  虽然这是他想要的,齐穆韧若入主东宫,身边的女子必须要有颗玲珑剔透心,要有足够的心计能助他、扶持他、为他排除万难,但阿观的性子终究是宽厚仁慈、与世无争,这样的女子显然不合格。

  “若不狠一点,痛苦会拖拖拉拉、磨蹭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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