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陈氏屋门,发现柳氏、夏氏、徐氏、方氏、文氏通通在,很好!锐眼扫过,他不作声响,转身低言对齐古交代几句,齐古应声,退下。
柳婉婷低眉顺目,不敢直视齐穆韧,她知道自己把动静闹得大了些,可……她非得闹上这一场。
她必须利用陈氏肚子里的那个,来测测叶茹观肚子有没有东西,如果叶茹观真怀上了,王爷大概连看也不会多看陈氏一眼吧,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小妾。
所以王爷来了,还带上大夫,是不是代表……抿唇,她低头心欢。
齐穆韧坐定,所有女人全迎上来,躬身行礼,他点头,瞄一眼齐文。
齐文走到柳氏身边,低言:“柳奶奶,这位老大人是位大夫,特来为陈姨娘请脉。”
柳氏闻言朝璃芳示意。
璃芳领身上前,轻声对姜柏谨说道:“大夫,麻烦随小婢过来。”
姜柏谨随璃芳进屋,替陈氏号脉,半晌,外堂静默无语,众人都在等待大夫的说法,走出内室,他望向齐穆韧微微一点头,但眉间略带犹豫。
“大夫,不知道陈姨娘的身子如何?”柳婉婷迎上前满脸关切地问,像个当家作主的。
“请夫人不必担心,陈姨娘的脉象很稳,胎儿和母体都很好,唯有心思过重,胸有郁积,服两帖药,心事开解开解便好了。”
姜柏谨回答得中规中矩,心底却暗忖,阿观拿什么条件和这女的斗?背地怎样不知道,至少摆出来就是一副主母风范。
柳氏瞄了齐穆韧一眼,柔柔笑开。
“多谢大夫吉言,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咱们都很重视,还望大夫多费心思,开些安神补胎的药,好让陈姨娘替咱们王爷养个健壮的胖儿子。”
“这是自然,回去后,老夫马上抓药,派人送过来。”
“如此劳烦大夫了,璃芳,送送大夫。”
璃芳亲自陪姜柏谨出梅院,自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递给他,嘱咐两句:“请大夫用最贵、最好的药,务必把姨娘的身子养好。”
“老夫明白。”姜柏谨在掌心掂掂银子,微哂,这个柳氏出手还真大方,不知道是身家阔绰,还是真像她所说的,重视陈氏腹中的孩儿?
姜柏谨离开后不久,齐古便领兰芳进梅院,她手中提着食盒,一进屋便跪地,向王爷、柳氏伏地作揖。
乍然看见她,柳婉婷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她来这里做什么?清风苑的大丫头那么多,独独让兰芳过来,难不成那边出了事,王爷打算藉由兰芳赖到自己头上?
齐穆韧眉目一冷,寒声问柳氏,“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随着王爷的问话,兰芳将食盒往前推去,没人让她起来,她只好继续跪地伏身。
柳婉婷望了一眼王爷冷厉的面容,看向食盒,难道是……她再三叮咛,还是让人觑了空,在清风苑的吃食上动手脚?是谁?谁这般大胆,连她的脸都敢踩?
柳氏咬唇深吸气,脸色变得铁青,王爷会冲着她问,摆明认定与她脱不了关系。
这些年,在王府所有女人当中,王爷最相信的是自己,否则怎肯将大权交到她手中,而今为了叶茹观,竟然在众人面前撕她的脸,好个叶茹观,她当真是好日子过太多了?
才说无意争宠,转身就暗计使尽,先是让王爷迁入明月楼,接下来传言怀孕,之后又闹吃食……事情一件一件、教人目不暇给,谁晓得中毒是不是她自己设下的苦肉计?
柳婉婷在思虑如何替自己脱罪同时,也暗暗恨着阿观……
移步走向食盒时,柳氏扫一眼其他女人,她们被她狠毒的眼光吓住,纷纷低下头,唯有夏氏,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好啊,想看她的笑话吗?早晚有一天,她半个都不放过!
柳氏拿起食盒摆到桌上,打开,是茶叶!
心猛然一抽,手指微微发抖,难道叶茹观已经……
不对、不可能,绝对不会这么快,她早已经算准时间,事情要发生,再快也得过了六月,届时,她送过去的茶叶已经喝完,死无对证,她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她头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王爷会拿这包茶叶来质问她,莫不是,王爷看出端倪?知道紫萱亚花和……
攥紧拳头,她逼迫自己镇定,柳婉婷,千万别自己吓自己,事情绝不是她想像的那样,倘若王爷真有所觉,早在第一次送茶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断无差人再过来要茶叶之理。
她压下深吸气的欲望,掩下满脸的惊疑不定,咬碎银牙告诉自己,就算王爷问的是这回事,她也得否认到底。
只是她没注意到,从头到尾自己的表情尽数落入齐穆韧眼中。
柳婉婷再仔细瞧过茶叶后,发现茶叶里头有些异色碎屑,她凑近细闻,目光倏地一眯,是红花!居然在她送的茶叶里加入会让孕妇滑胎的药?
终于找出端倪,心微微松下,果真不关她的事。
有了答案后,柳婉婷的思绪逐渐清明,定是有人想嫁祸自己,她得小心应付,免得落下一身话柄。
再抬眉时,柳氏已是满眼的沉稳镇定,她故作无辜,对着齐穆韧说道:“王爷,这是贡茶,宫里送来的,应该是第二次从库房里取出的吧。”
“没错。”
“王爷,这茶叶有问题吗?”
第二十五章 女人心机(2)
装傻?她的表情变化虽然细微,却尽入他眼底,她分明认得红花,却还假装无知,演得太过了。
“大夫瞧过了,里面掺有红花。”齐穆韧也不说破,由着她继续演戏,反正今天他要借题发作的本就不是那桩大事件。
柳婉婷一脸讶异、焦虑,帕子捣在嘴边,急切地问:“那、那王妃的身子有没有怎样?”
齐穆韧轻蔑一笑,柳氏想问的是阿观有没有怀孕?如果怀孕,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不在吧?
阿观有孕的谣言他知道,初初听见时只觉荒谬,却没想到会牵扯出后来的红花以及……他再不出手整治,王府怕是要翻天了。
“大夫交代,月余都不能下床,你说呢?”齐穆韧目光寒冽,满身怒气张扬,他刻意误导柳氏,细观她的反应,只见她嘴角不经意地泄露出一抹笑意,但很快便隐敛起。
穆笙是对的,柳氏不会危害他,但对其他女人,可没那么仁慈。
眼睛眨几下,泪水顺势滚落,柳婉婷语带哽咽道:“天呐!怎会这样,孩子他……王妃一定很伤心,王爷得好生劝着,王妃年纪尚轻,让大夫好好调养,日后定还能为王爷诞下子嗣……可,是哪个狠心歹意的,竟敢算计到王妃头上,也不想想王爷子嗣困难,好不容易有这样一桩喜事出现,怎么就、怎么就……唉……”
若非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他或许会受她所骗,齐穆韧冷眼看柳婉婷淋漓尽致地发挥着演技,又是捶胸顿足、又是红了眼眶,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怎能不教人相信?
再望向其他婢妾,也是一个个拿起帕子暗暗拭泪,长吁短叹不已,为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感到伤心,独独夏氏始终垂着头颈,看不出半分表情。
以前只觉夏氏性子清高孤傲,如今看来,这群女人当中,只有她不屑作假争宠。
回过神,徐氏已走到他身边,眼眶泛红的说:“王爷,请您让婢妾到清风苑伺候王妃吧,听到这种事,婢妾忧心如焚呐,婢妾与王妃终究是表姐妹……”说着,她泪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