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丫鬟进门通报说:“禀相爷、夫人,杜管事从靖王府回来了。”
“叫进来回话。”
“是。”丫鬟退下,不多久杜管事进门,他站在下首等主子发话。
“有没有见到姑奶奶?”叶定国凝声问。
“见到了。”
“有没有把话给带到?”
“是,奴才说老太夫人大寿,希望姑奶奶能拨空与王爷回叶府一趟。”
“姑奶奶怎么回话?”
“姑奶奶正病着,大夫要她好生休养,恐怕不能回娘家,不过到时,会备妥大礼派人送来。”
“该死的丫头,这是过桥抽板、卸磨杀驴了,飞上枝头就连娘家都不要,真是什么娘教出什么女儿!”徐氏方被江姨娘的视若无睹给惹恼,藉题发挥。
江姨娘倒是一反常态,没被吓得紧张兮兮,反而拉起嘴角,凉凉一笑。
这不就是母凭女贵嘛,她啊,好肚皮,生个能替老娘争光的女儿,瞧不,往后老爷还得靠上自己呢。
老爷一早打发杜管事前往靖王府后,便不停使唤人到前头探,看看人回来没,心急火燎的模样定是有事求助茹观。
她江可心日后有女儿得以仰仗,怎能不扬眉吐气?抿唇一笑,她慢条斯理开口:“老爷,这怎能怨姑奶奶对娘家不上心,想当初老太夫人硬把翠袖给塞过去,偏那个有野心的又做出那等下作事,这可让姑奶奶在王府里有好段日子都抬不起头见人呢。”
“你对老爷说这些做啥,老爷也是事后才晓得,就算真对她不起了,可天底下有对父母亲记恨的女儿吗?老太夫人会把翠袖给她,不也是想帮她在王爷跟前固宠吗,谁晓得那个心高气傲的丫头,会做出这事?”
“大奶奶,有句话,婢妾不知该不该问?”江可心低声问。
“问!有什么不能问的。”徐氏冷笑,难不成叫她闭嘴她会乖乖闭?她的女儿是王妃,上回从王府回来,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连老爷也要敬她三分,真不知王爷干嘛那么看重那丫头,她肚皮里出来的那个可是皇贵妃呐。
“翠袖下药之事,老爷真的不知道吗?”
“你问这做啥?”叶定国脸有赧色。
“奴婢心想,翠袖只是个丫头,能从哪里得来那个药,那也不是寻常药铺里可以买到的。”若翠袖出身青楼还有话讲,可她是个家生子,关在深宅大院的丫头,怎可能懂得那些。
“婢妾只怕……姑奶奶是怨上咱们家了。”江可心没把话给挑明说,可那层意思谁听不懂。
“禀王爷,奴才还有后话。”
杜管事听着主子们的对话,越听越心惊,明知道该早早退下去,可话不说清楚,若是日后老爷怪罪下来……
“还有什么事?”
叶定国心烦意乱,烦!没有半件事教人顺心遂意的。
“奴才离开王府时听到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快说。”叶定国催促。
“听说王府里的徐姨娘被休了。”他说完,悄悄望一眼徐氏。
“被休?靖王爷凭什么休她?”徐氏怒眼一横,直对上杜管事。
“禀大奶奶,听说之前姑奶奶有孕,徐姨娘偷偷在咱们姑奶奶的茶里下了红花,导致姑奶奶小产,应该是这原因,所以太夫人作寿姑奶奶不能回府。”
“什么,徐水云竟敢做这种事!”叶定国怒掌拍向桌面,茶盏一震翻倒,下人急急上前收拾。
听到这里,徐氏已是支撑不住,抚着额头,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痛苦。
“徐姨娘被休的另一个原因是……”杜管事看看徐氏再看看相爷,满眼痛苦无奈,怎就让他摊上这回差事,都是主子的秘辛呐。
“徐姨娘在姑奶奶与王爷新婚夜里的合卺酒里下毒,听说是致命毒物,之前王爷不待见咱们姑奶奶便是因为此事,后来查出真凶,就、就……”
杜管事仔仔细细将从王府里偷听到的事回了,却不知这些话是齐穆韧刻意让下人在他行经的路径上说嘴,好让他传回叶府的。
叶定国满肚子怒气炸开,怒指徐氏,“都是你娘家侄女做的好事,若这回的事定华过不了关,看你怎么在娘面前交代。”
徐氏也是满心愤懑,既生气侄女做出不长脸的脏事,更生气丈夫的态度,爷儿们在外头办事不利索,反要家里头的女人担过,这算什么?
江姨娘抿着唇,低头窃笑,什么娘教出什么女儿吗?那位徐水云还是徐家的嫡女呢,徐家真是好门风、好家教啊。
江可心款款上前,轻捏老爷的肩,柔声讨好,“老爷,既然确定姑奶奶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不如让婢妾带点补品过去探望,一则,老爷有什么事,婢妾可以代为传话。二则,姑奶奶知道新婚夜非翠袖之错,恰可趁机修补关系,别让一个外人的脏事儿坏了老爷和姑奶奶的亲情。”
江可心的话呕得徐氏胸膛起伏不定,好啊,她还真是露脸了,一个小小的通房婢妾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叶定国松口气,叹道:“你去吧,有机会就让茹观探探王爷的口风,看看当今圣意如何,会否牵连到叶家或皇贵妃?”
“是,婢妾立刻投帖王府。”
第二十九章 窥心(1)
阿观明白,齐穆韧对自己很好,他的好,在许多小地方都看得到。
他常给她捎带东西,是那种很特殊、很精巧、很小女人会喜欢的物件,光是想齐穆韧在摊子上挑选东西的画面,她很难想像,感觉就像……李安在女性内衣专卖店里和柜姐讨论ABC罩杯,是不是很怪?
他已经够忙的,却经常抽空拉着她说话聊天,陪她跑池塘,两个人弄得气喘吁吁、汗水淋漓,然后,坐在树下吹风,就像那些年她和她的哥儿们做的事一样。
还有,那日她被柳氏的造访弄得心烦意乱,抱怨几声后,从此柳氏再没提什么姐妹聚会,更不曾再亲自过门吓她。
齐穆韧调来几十个侍卫轮班,把清风苑守得密不透风,上回曹夫人想过来联络感情,也被堵在外头不得其门而入。
之后清风苑和明月楼有了自己的厨房、库房,所有东西一应都从这边的库房支领。
齐穆韧本想让阿观亲自管里这一亩三分地,但阿观对数字头痛,她的数理不是普通烂,而是烂得很彻底,再加上她小气财神性格经常性发作,眼见银子天天往外流,会不定时心绞痛,因此眼不见为净,阿观索性把库房钥匙交给晓初、银钱交给月季,让两人合作掌理。
清风苑、明月楼分明是王府的一部分,如今却变成独立国,各管各的,阿观不必去应酬前头,而他的侧妃妾室也不被允许进到后院,阿观开始过起一国两制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平静、清心、愉快,她啥事都不必管,成天忙着提升自己的艺术天分,制壶、绘画、雕刻,偶尔兴起,她也求齐穆韧教自己刻印章,但结论是——感情不能勉强,天分也无法被勉强。
本来不相信男人说破嘴的阿观,因为齐穆韧的妥善安排,让她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后,渐渐衍生出安全感。
慢慢地,阿观发觉齐穆韧很好用,于是不再事事瞒他,反正人家的脑袋比自己强,他一分钟能想透彻的事,她至少得折腾一小时。她是个非常懒惰的女人,从很久以前就这样,过去有电脑网路可以用,她便不辛苦自己的脑袋,现在有个人形电脑天天在身边晃,她不善加利用,岂不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