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来,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徐水云是徐夫人的侄女,而叶茹观是江可心所出,只不过徐氏、江氏嫁给同一个男人,叶茹观才和徐水云有了表姐妹关系。
后来这对表姐妹又嫁给同一个男人,身分从表姐妹变成主子与婢妾。不是她假好心,可这种事对徐氏而言,真是情何以堪呐,再次证明:风水轮流转,嚣张没有落魄得久,古人诚不欺吾。
阿观随口问:“她为什么被休,得罪柳氏、夏氏还是王爷?”
“不对,她得罪主子您啦。”
啥米?阿观惊讶,笔一摆,认真看向八卦源头。
本尊不算数,她可没见过徐氏几面,别说徐氏得罪不了她,她也没心思去修理对方,下堂妻耶,这对古代女人而言,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件,何况人家为了她被休,日后能不天天诅咒她、给她下降头?
“记不记得,主子喝茶的时候,发觉茶水里头有怪味儿。”
“嗯。”
“那茶里有红花,前阵子外头不是传言主子怀上了吗?那位啊,肯定是妒嫉主子比她嫁得晚、又比她怀得早,怒火中烧,才使唤下人在茶叶里放红花,想害主子掉胎。”
“可我也才喝一口,又没怎样?”而且她根本没怀孩子,就算把整壶茶喝光,也不过是活血化瘀,下次经期顺畅点,对身子半点损伤都没。
“王爷命咱们噤口,对外一致说主子是喝茶滑胎,不准提主子被蛇咬伤的事儿。”
琉芳接话,她没说明,所有人却全懂了她的意思。
难怪要把她关在屋里一个月,齐穆韧就是刻意对外制造她滑胎的假象,至于为什么?为了证明他不是不能生,而是那群小妾们太不争气,各个患有不孕症?
“危害王爷子嗣是一条大罪,另一条罪是什么,主子绝对想不到。”晓初神神秘秘道。
“说吧、说吧,快别吊人胃口了。”阿观没催,倒是晓阳忍耐不住。
“大婚那晚上,在合卺酒里下药的不是翠袖,而是徐姨娘,主子,您误会翠袖了……”话说一半,晓初想起这个主子已经不是前头那个,连忙补上两句。
“这不关主子的事儿,主子千万别多想。”
“这件事是谁说出来的?”阿观问。
“是方姨娘和文姨娘,那天在梅院……”晓初把事情始末说过一遍,阿观一面听、一面思忖。
如果这是事实,为什么叶茹观的母亲江可心要承认翠袖在酒里下药?难不成,她那个无缘的叶家爹爹的确让翠袖在酒里下春药,而非致命毒药?而徐水云恨极叶茹观,恨到想将她杀了,于是下了毒药?
如果那天叶茹观和齐穆韧同饮那壶酒,死了老公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她肯定会想办法不让齐穆韧进叶茹观的新房,那么……如果叶茹观因为老公没回新房,赌气把酒喝光,会引发什么下场?
徐水云遂了心愿,却让叶府恨上王爷?这也不通啊,叶府多少算得上徐水云的小娘家,她做出这等事,对自己何益?
越想越头昏眼花,算了算了,她的逻辑思考本来就偏差,她不是理科人才,她比较适合文科记忆,没事背背古文好了,别去思考推理,这会让她的脑细胞大量死亡。
反正真相这种事就像洋葱,剥完一层还有一层呢。
“这下可好,往后不必见到那个烦心人,主子可以清静清静。”晓阳幸灾乐祸道。
阿观微笑,对叶茹观而言,徐氏的确烦人,但对她来说还好,反正不喜欢就少见面,没必要把两颗炸弹绑在一起,然后成天担心什么时候爆炸。
门敲两下,月季上前应门,门外是齐古,他低声道:“请王妃做准备,柳侧妃往清风苑来了。”
“好。”月季点头,转身,急急道:“主子,柳侧妃过来了。”
“哦。”她略略点头,继续作画,没想到月季开始出言指挥。
“晓阳,你去把药炉子端进屋里,晓初,你服侍主子更衣、上床,琉芳,你把屋子整理整理。”
就像一个组织严密的团体,四个人齐心合力、动作迅速确实,不多久,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阿观仅着一身中衣躺在床上,药炉子散发出来的药气薰得满屋子都是,晓初更厉害,还想起在她唇上扑一层淡粉,让她看起来苍白、没血色。
各就各位,晓阳、晓初和琉芳在前屋做绣品,月季拿来一本书,坐在床边轻声念,阿观刚开始还摸不着头脑,现在也弄明白了,自己必须和她们合作,演一出“王妃小产记”。
不多久柳氏驾到,晓初上前将人给迎进门。
“姐姐,婢妾来请安了。”
柳氏温顺的嗓音,吓得阿观微微闭上的眼睛猛地暴张,这个柳婉婷……也是穿的?
不然怎么前后差这么多?夭寿,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吓人、吓死人。
“妹妹无须多礼。”阿观努力装虚弱,但她承认,自己没有演戏天分,如果不是对手配合得恰到好处,观众一定会大叫“看不下去”,然后丢爆米花、汽水罐,再颁给她一个金酸莓奖。
“是婢妾的错,知道姐姐小产,本该马上过来探望姐姐的,是王爷吩咐姐妹们不准来打扰,才延宕至今。”
柳婉婷满脸哀戚,眼底还有几点泪光闪闪,仿佛真的很难过,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剧本,阿观一定会误以为小产的是她不是自己。
崇拜啊、佩服啊,她想要五体投地向她拜上两拜,问问她:你要不要考虑穿越到未来世纪,到那里,你一定可以勇夺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
阿观也想加码,多搞出几分伤心欲绝的表情,但想想算了,欲盖弥彰反而不妙,还是点到就好。
“婢妾给姐姐带来一些东西,心里虽也明白姐姐惯用好的,怕是看不上眼,但总是婢妾一点心意,还望姐姐笑纳。”她往后一看,璃芳送上几个锦盒,月季上前接下。
“妹妹客气了。”
“待姐姐身子恢复,咱们请戏班子来府里唱戏,热闹热闹。”
“多谢妹妹用心。”柳氏热情提议,阿观不得不附议,但话虽这么说,她却满脸憋。
“姐姐不晓得,姐妹们都盼着与你多聚聚,好好熟悉一番呢。”
“我也是啊。”
只是应付,阿观已经满头大汗,这样一句句说着言不由衷的假心话,她恶心到消化不良、腹胀、胃酸逆流,却苦于没有两颗表飞鸣可以吞。
月季见状,连忙上前对柳氏告罪。
“柳奶奶,真对不住,主子身子虚,说几句话就冒冷汗。”
说完,她用帕子替阿观拭汗,而屋外的晓初也乖觉,忙端药进内室,说道:“主子该喝药了。”
没摆明赶人,可两人联手意思已经够明显,柳氏不满,却也不得不起身告退。
“既然如此,婢妾先回去,不打扰姐姐休息。”
“妹妹慢走。”
第二十七章 紫萱亚花(2)
见柳氏离开,阿观舒口气,下一秒,整个人缩进棉被里,看得晓初、月季面面相顾。
主子……这是怎么了?
明月楼的书房里,齐穆韧、齐穆笙与姜柏谨坐在楠木镶金丝桌边低声交谈,门外有齐文和两名侍卫守着。
“这紫萱亚花产自西域,花朵鲜艳、香味浓烈,其根部会散发一种特殊气味,引得蛇鼠在根处作窝、吮其汁液,许多植物都有这种特性,重点是……”姜柏谨停话,望了齐穆韧一眼。
齐穆韧没开口,倒是齐穆笙抢了先,“工匠将花植入盆里,不可能没发现蛰伏的毒蛇,怎么可能连花带蛇一起移入盆内?除非是刻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