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只怪虫是一个人。嫣儿嘴张得大大的忘了如何闭上,晴天霹雳击中她的小脑袋瓜,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明白天要亡她。
“嫣儿,先退下吧。”黑暗中,救赎的声音传来。
“是、是……”脚发软,连语调都带颤,嫣儿哭丧着脸踉跄的跑开了,小小脑袋瓜还是想不明白——老爷作啥要咬郡主?嫁了人除了伺候夫君睡觉,还得贡献自个儿的脖子?还是只有老爷有这癖好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房里,谁也没理走远的嫣儿,容韬打量着新婚妻子,忆起昨夜绮丽的美梦,在拜天地那夜积欠他的“债”,他已“连本带利”讨回了。
眼中含有深意,他步近卿鸿,捉下她紧覆在颈部的手,“还疼吗?”他问着,视线梭巡在肤上的青紫。
卿鸿强迫自己接触他的目光,心跳如鼓,为他燃烧的火焰再度在体内兴风作浪,她声似蚊她,羞涩地启口:“已经不疼了。”
“胡说。”
轻斥一声,容韬低头吻住她的唇,手掌好不规矩,趁卿鸿意乱情迷之际轻易将衣衫扯下双肩,露出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卿鸿反射地惊喘,伸手欲要遮掩,却让他制住动弹不得。微微推开怀中的人,一处处的吻痕落入容韬眼底,印在水嫩的肤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他微微震动,眼神深沉。
“我昨晚太过粗暴了。”
不仅仅是粗暴,他失控了,醉倒在她足够诱引圣人的娇躯上,旖旎瑰丽的欢爱气氛,逸出她口中的声声吟哦,摧毁所有属于理智的东西,他要了她,疯狂的与她缠绵,在她身上宣泄出最赤裸的情欲。
他承认,他确实受她吸引,但只是依心而为,想要就要了,这份兴趣不会长长久久,那不是他的作风。
思及昨夜,她信誓旦旦的幽然语气和小脸上认真的神态,那一刻他心中微泛涟漪,当理智再度控时,心中已然清醒,他自是明白,一朵养在众人掌心的百合是禁不住风雨吹打。
他奢求什么?未免愚蠢。
“冷吗?”好看的唇淡淡扯动,他的指尖在羊脂般的肤上游走。
卿鸿忍不住轻颤,觉得力气渐渐散尽,坐都没法坐稳了,不由自主靠向他,还费力地想要制止,“韬……别这样,现在是大白天……不合宜的——”
她的话断在他俯下的嘴里,脑中顿成空白,礼教飘飘然飞远了,她是融在他怀里的女子。
两人的气息愈来愈沉重,穿插交杂着,容韬的手抚摸她一片玉背,将软玉温香牢牢扣在胸前,舌舔过她的唇,洁美的下颚,落在颈窝和肩胛的美好弧线。
卿鸿晕了,昏沉沉轻飘飘,全身泛着痴迷的热潮,她抬起藕臂主动攀住容韬的颈项,喉间发出小猫般的呻吟。
正当房内的温度愈发升高,突然而起的叩门声浇熄了这一切的氤迷,下一瞬,卿鸿发现衣襟教人疾速拉拢,容韬用身子挡住她,密不透风地将她抱个满怀,她怔了怔,听见他吐出连串的诅咒。
门外是高猷,他处事向来谨慎冷静,等到房中的骚动停止,他才再度轻叩门扉,平稳的音调清楚地传来。
“爷,皇上召见,您不能再逗留了,传旨的宫人还在外头候着。”
“知道了,我很快就出去。”
“是。”然后是脚步走远的声音。
容韬叹了一口气,双臂陡地使力圈紧怀里人。
她挣扎了起来,扬高的美丽脸庞嫣红未退,略带焦急地说:“皇上召你入宫,定是有重要之事待议,不能再耽搁的,你、你放开人家啦,教人瞧见了不好。”
挑高眉,容韬揉着她的蛮腰,不疾不徐地说:“谁敢瞧,我挖了他的眼。”
卿鸿又是一怔,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弄不清他是生气抑或说笑。
亲亲那娇嫩欲滴的脸颊,容韬终于勉为其难地松开双臂,原先进房没打算停留,只为了换朝服入宫面圣,但一见到她,昨晚入骨的销魂一幕幕涌进脑海,她并非绝世姿容,却教他兴起前所未有的狂浪情潮,他是正常的男人,而她是美丽的女子,原以为是单纯的欲念,但每回望进那对慧黠的明眸之中,某种不确定的情绪在胸口动摇起来,令人陌生。
得到了自由,卿鸿深深吸气平缓悸动的心,小小身影转入内,很快的,她捧着折叠整齐的朝服来到容韬面前,柔声地锐:“快换上,别教皇上等久了。”
他的妻呵……
容韬甩去细微的疼痛,他知道心中在期盼什么,那是个可笑的想法,以为她能明了他深处的灵魂,但她面对的仅是身为北提督的容韬。
“替我更衣。”语气转淡,俊眸中仍有炽火。
“嗯。”卿鸿微微颔首,将朝服暂时放置一旁,小手摸索着男子领边的暗扣。
她的头顶只及容韬的肩膀,两人靠得好近,他鼻中充斥着女性的幽香,心神又是震荡。沉默着,他任由小手脱去外衫,当朝服罩在宽肩上时,他捕捉到她赭红的脸蛋,忽然他握住那双忙碌的柔荑。
“你不放开怎么替你更衣?”她讷讷地说。
容韬从中衣的暗袋里掏出一个紫瓶,放在她的掌心。“待会儿将药抹在肤上,能淡化那些痕迹,若还疼着,这药多少也能减轻不适。”
不等卿鸿反应,他鹰般快速地攫取柔软红唇,索求了一个短暂却炽烈的吻,然后俐落的穿妥衣服,转身大踏步离去。
卿鸿愣在原地,唇上还留着他的味道,握在掌心的紫瓶圆润冰凉,她感觉着,想起他交代的事,心羞涩不已,嘴边逸出一朵可人的笑意。
身子是很酸疼呵,却是飘飘然的甜蜜。
第四章与虎谋皮(一)
“爷,难道真无其他办法可行?”
一向稳重的高猷双眉拧住,将马驱近银驹。
银驹上的男子扯了扯唇,轻易地控制座下大马,放缓速度,他神态自若地看向前方,压低声音,“皇上表面礼遇有佳,其实对我已起戒心,树大招风、功高震主,我也不愿如此。这事要做得真实,他疑心甚重,定会派人来探虚实。”
此次入宫,皇上果然下旨要容韬剿灭阎王寨,推应了一番,圣意难违,他衔命离去,外头,高猷和几名护卫候着,回提督府路上,容韬大略说出自己的计划,却引来高猷强烈反弹。
“一国之君心胸未免狭窄,爷为他镇守北疆,保边陲百姓安居乐业,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爷的忠诚吗?何况阎王寨不杀人、不越货,从未做过危及朝廷百姓之事,他瞧咱们聚众成寨,名声渐大,便不分青红皂白贸然来攻,伤兵扰民,实在可恨。”高猷难得露出愠色,想了想主子所言之计,心中深觉不妥,努力地劝说:“爷打算几日内让自个儿重病不起,借以推掉剿寨之事,却没必要拿生命作赌,装病不难,何必弄假成真?”
神俊的眼眯起,容韬沉吟片刻,心中自有考量和顾虑。
“我自有分寸,届时,你只要将我因练武走火入魔的消息散布出去即可。”
“可是——”
“既已决定,我不会改变。”容韬挥了挥手止高猷往下说去,心头没来由的沉重,思索即将执行的计略,他必须假戏真做,要不,瞒不过他的妻,那个最亲近他,心却离得好远的人。
猛地重踢马腹,他“驾”地一声,银鬃马如箭飞奔,将众人甩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