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刺耳的电话声大响,那铃声像是在催促她做出决定,她捂住双耳,呆睁的美眸又迸出热泪。
她好怕,好怕……她没有勇气跟他离开。
童话故事听得再多,她却清楚的知道,现实生活不可能有那样圆满的爱情,她对他,存有太多不安和不信任。
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电话铃声响了又停,黎心薇在一阵嘈杂声中被惊醒。
猝然翻身坐起,她看见艾莉丝冲进房间,身后还跟着锁匠。
“老天!ViVi,你会把我吓死!”艾莉丝将她抱个满怀,确认她毫发无伤后,才付钱打发锁匠离开。
她怔怔呆坐在床沿,苍白的双颊犹然挂着未干的泪痕,像丢了魂似的,迷蒙的目光一片茫然。
“ViVi,你怎么了?”问破了嗓也得不到答覆,艾莉丝探探她额温,没发烧,温度反而有点过低,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拢好发抖的身子。
“ViVi,你看看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Lou人呢?你跟他谈了什么?”见好友只是默默流泪,艾莉丝内心着急,如又无计可施,只好换个方式询问:“是不是……分手了?还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黎心薇摇摇螓首,却有点点头,泪水如破碎的水晶,不端从美眸流出,心口好似被掏空了,只觉得冷。
艾莉丝将她抱紧,柔声安抚她失控的情绪。“不哭不哭,不过是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男人再找就有。”
娇艳的脸蛋,宛若一夜凋零的蔷薇,憔悴而苍白,她在艾莉丝怀中痛哭失声:“Lou……他要我跟他离开这里……”
艾莉丝一愣。“离开这里?他要带你去哪里?”
“纽约……或者其它地方……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说……”她只能自己在心中苦苦猜测,越猜越害怕,越想越不安。
“ViVi,你想清楚了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你真跟他离开了,你爸妈会气疯,很可能一辈子都不认你这个女儿……”艾莉丝先从坏的一面说起,然后又转换口吻,站在好友的角度来判断:“我知道你爱他,但亲爱的,你得问自己,你准备好了吗?你有丢下一切,奋不顾身跟随一个男人到天涯海角的勇气吗?这一离开,你的人生都将改变,所有你现在拥有的都将失去,你的家人朋友,你的事业,你习惯的生活,全都会产生巨大变化,你得想清楚。”
艾莉丝这一席话,深深击中了她内心的恐惧。
当初不顾一切只想把Lou留在自己身边,如今他要离开,她留不住,却拿不出勇气与他一起离开。
她害怕的、担心的太多太多……她怕自己会后悔,也怕他会后悔,如果结局是心碎,她更害怕自己没有承担的勇气。
“艾莉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她哭得不能自已,甜美的嗓音已然沙哑,流不尽的泪水涌出美眸,她的视线陷入了一场雨季,整个世界都模糊了,看不清。
“ViVi,你爱他,可是你又了解他多少呢?你能够割舍掉你身边的一切吗?”回归现实面,艾莉丝显然并不赞成她与Lou离开。
“我……”垂下螓首,她无助地掩面,伤心啜泣。
说实话,她对Lou的了解有限,她连他的家庭背景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的过去,只知道他的名字、他曾经是海豹部队一员……除此之外,什么都是空白。
她能拿什么相信他?又该拿什么对自己保证,与他离开,会是正确的选择?
“ViVi,我不是要左右你的决定,但兹事体大,你必须思考周详,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或被爱情冲昏头就做下决定。”
“我知道……我知道。”虑弱的声嗓,呢喃着自己才懂的心伤。
闭上肿痛的美眸,她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真丝寝被还残留着他的男性气息,她回忆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的吻以及他每个拥抱,然后她弯起嘴角,笑看流泪。
她活在华丽豪奢的世界,但终究不是童话故事,她没有勇气抛下一切,没有勇气去承担后悔的痛,没有勇气……不顾一切去爱那个男人。
爱情,一旦有了不安和犹豫,就不再纯粹,也不会坚固。
绝美的笑靥之后,藏着无尽悲伤,她笑着,哭着,直到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尽,才入睡。
窗外又见黑夜,伦敦的冬夜,雾得朦胧,冷得刺骨。
Lou,再见。
她在艾莉丝的安抚中入睡,这一睡,她错过了明早七点的班机,错过了她生命中唯一一次的爱情,错过了她最爱的男人。
只因为,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后悔的可能性,却让那个男人成了她心中最痛的遗憾……
第7章(1)
三年后,台湾,盛夏的台北。
不沅处的商家,扩音机里播送着某某电台的音乐,DJ了挑了一首九0年代的怀旧歌曲,女歌手声音轻柔飘缈,像雾一般的朦胧,逐字逐句唱出恋人的悲哀……
天一亮的机场含着冰的眼眶
日光太温暖一碰融化泪两行
没有根的飘荡孤单已难计算
绝望莫非是爱你最后的答案
从云端到路上从纠缠到离散
有缘太短暂比无缘还惨
从咋天到今天从今天到明天
时间原来是欺骗
剪一段日光解爱情的霜
让我窝在你的胸膛埋葬我的脸
留一段日光在黑夜流浪
任随思念时光倒转再爱你一场
……《日光机场》主唱:许茹芸 词:许常德 曲:郭子
如果真可以回转时光,那时的她,还是会选择失约吗?能有抛下一切与他离开的勇气吗?
可惜,时光不可能倒转,他们之间也已画下句点。
双手扶在颤抖的膝盖上,黎心薇仰着娇美的脸蛋,一双美眸凝结看热雾,模糊了眼前的伟岸身躯。
原来他的中文名字是滕以聿,原来他没去绍约,没去墨西哥,也没去南美洲,他来了台湾。
他变了,变好多。
丰厚深棕的发蓄短了,棱角分明的脸庞毫无变化,那双深邃的眸却更添冷漠,一身质感上好的黑西装、手工皮鞋,将孤傲不驯的气质都藏起,他看起来就像她所熟悉的男人类型,商业精英,世故的冷漠。
他不想认她,她也就不戳破,彼此装作陌生人,对彼此都好。
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狼狈的泪痕,黎心薇对着兀自伫立在她面前,只是冷冷垂眸凝睬她良久,却无意伸出援手拉她一把的滕以聿,挤开一朵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笑花,掩饰眼底浓浓的悲哀。
那男人如寒着俊脸,冷目以对,她心脏一记抽痛,慌乱地垂下双眸,故作若无其事的站直身子。
“再、再见”不敢再看他,忍住痛哭的冲动,她挥动轻颤的纤手,笑得尴尬,眼跟鼻都红通通,不必照镜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肯定可笑极了。
才刚转过身,一只男性大掌飞快圈住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在肌肤上扩散,她怕眼泪又会夺眶,用力想将手收回来。
滕以聿怒斥:“别动。”然后他蹲下身,撩高裙摆,检视她膝盖上的伤口。
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吹拂过伤口,她痛得瑟缩了一下,低头,正好与他饱含怒气的双眼对上。
“没了保镳,你连走路都不会?”他嘲讽的弯起嘴角。
“我……”她目光闪烁,却躲不开他那双灼灼的深眸,鼻腔一酸,眼泪又汹涌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