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理直气壮的说词,教卫凡的心重重一跳,怀疑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近来他的病症愈来愈严重了,老是觉得她和葫芦相似极了……可怎么可能?
他想要避开她,免得自己那失控的想法一再困扰自己,然而愈是要避开,心愈是与身体背道而驰——
“爹爹,你怎么来了?!”卫玲珑万分惊喜地喊着。
卫凡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来到女儿的寝房,而他的眼竟是锁着倚在床柱入睡的丫鬟婆子身上。
今天她把发盘起,落出她雪嫩的颈项,就连唇角都微微上扬着,有时光是看着她入睡的模样,就觉得是种享受。光是这般看着,好似就会被她的笑意给感染。
“爹爹,你怎么一直看着葫芦?”
女儿的提醒教他猛地抽回视线,再抬腿往葫芦的脚一勾,让她的身形一偏,眼睁睁看着她惊醒,紧抓着床柱,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睡眼惺忪样。
“发发发生什么事了?”她惊吓地看着四周。
“你好大的胆子,小姐还没哄睡,你倒睡得香甜,要不要甘脆躺上床算了?”
卫凡皮笑肉不笑地嘲笑道。
葫芦这下总算清醒几分,呐呐道:“我没有睡,只是闭上眼而已。”只是眼睛闭久了,就会不小心入睡。
“你有这好本事,恐怕下回就算张着眼也能入睡。”哼了声,随即举步离开。
离开时,就连自个儿都不懂,明明在外辛苦得紧,甚至还有帐还未看完,为何他的双脚会硬是违背意志地朝这儿走来。
“什么跟什么。”葫芦咕哝着。
臭小爷,除了会欺负她还会干嘛。
心里腹诽着,怀里突地被一团软绵之物撞上,教她险些撞上床柱。才刚抓稳那软绵之物,便听卫玲珑喜笑道:“葫芦,多亏有你,否则爹爹很少很少会在这时分来看我的。”
“嘎?”现在什么时分了?她看向外头,猜想应该很晚了,因为她很困了。
做爹的进房看女儿,看她有无踢被,顺手整被,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爹爹向来不会在这时分看我,尤其是四月。”
“为什么?”
“不知道。”卫玲珑耸了耸肩,撒娇地偎进她怀里。
“可是我发现,有葫芦在,爹爹就比较会在意我呢!”
“是这样吗?”为何这说法听起来有些古怪?
彷佛他对玲珑没搁在心上,可是……有时同桌用膳,又可以发觉他对玲珑痛爱有加,就连鱼刺都帮玲珑剔得一干二净,却不帮她。
是说……他刚刚到底是来干嘛的?
后来,葫芦自行判断,或许是他气她这几日没给他送糕饼,所以才故意上门恶整她。于是,哄着玲珑入睡之后,她自动自发地捧着刚出炉的松子糕到书房。
卫凡凉凉看她一眼,没开口。
“松子糕和菊茶。”她学他淡漠,放下糕饼和荼就准备走人。
“我吃不了那么多。”
他那把沉嗓在她身后响起,教她顿了下,回头睨他。
“需要我帮忙?”
那问话教卫凡好气又好笑。
“那真是麻烦你了。”
“你是主子嘛,奴婢又能说什么?”说完还不忘呵呵虚应笑两声。
哼,特地为他蒸的松子糕,居然还敢嫌弃说吃不了那么多……要是以往,不管她塞多少,他都吃多少,甚至巴望着她天天上厨房呢。
倒是他近来很古怪,打生辰过后,就没开口要她天天送糕饼。
“架子好大的奴。”他撤着唇,动手掰着糕饼,送进嘴里,米糕几乎是入口即化。只剩松子还在舌尖弹跳着,轻嚼着,尝到松子特有的清香,配着菊茶,在口中揉合成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爽滋味。
太怪异……他真的无法形容这是什么感觉。
昨日外出时,特地到喜善堂,买了数种葫芦的拿手糕饼,但是却没有一款葫芦特有的滋味。
由此可证明,她并非是从喜善堂学来的手艺,既是如此,她又是上哪觉来和葫芦这般相似的手艺?
“好说。”她有些小骄傲地扬起小脸。
小爷宠出的刁蛮仙鬟就是她呀,是他允许的,也唯有在他面前才撒发。
卫凡睨她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上哪学这手艺的?”
“自学。”喔,知道要问了?看来小爷已经开始正视她了,对不。
“如何自学?”
“身适有个嘴馋的家伙缠着我学,我只好绞尽脑汁地学了。”得要配合他的喜好,还得要口味特别,得要清爽松软,又要酥脆甜腻,简直就是在刁难她。
卫凡蓦地抬眼,看着她勾唇笑得嗔羞又得意,那神情那笑靥,那好看的唇扬起的弧度,简直……可能吗?可能吗?葫芦回来了?若真的是她回来,为何不说?所以……她只是个和葫芦极为相似的女子?
正要再启口,御门突地大剌剌地走进门,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爷,吞云城矿官寄了一封……”他边说边抬眼,却见主子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给活活掐死似的,嗯……他来的不是时候吗?
下意识地看向亲亲妹子,只见妹子翻了翻白眼。很好,他知道他搞砸了。
“拿来。”卫凡咬牙道。
“……是。”御门一脸哀怨地递上信。
他真的好冤,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破坏两人相处。就连玲珑那丫头都知道要替他俩制造机会了,他怎会傻得从中作梗?
可是那是急信呀……他有什么办法?
“那我先告退了。”葫芦见他正忙,也不好再打扰。
至少今天算是大有斩获,相信小爷就快要发现她是谁了,等到那时候……哼哼哼,她得要想想怎么整他。
卫凡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才沉默地垂眼看着矿官送来的消息,随即取纸回信,好让几座矿可以重新动工。
御门见状,低声问着,“不知道爷和葫芦刚刚在谈些什么?”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好让他将功赎罪呀。
“关你什么事?”那沈嗓犹如冰冻湖水,冷进骨子里。
御门无言问苍天。很好,他把主子激怒了……
书房内静寂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凡猛地抬眼,直盯着门外,御门见状,立即戒备,却听他问:“御门,你有听到那声音吗?”
“嗄?”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