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自己变成一条狗,也有可能是狼啦,因为我觉得梦里我的样子很帅气……”
巫元宵的脸贴着他胸口,闷声笑着。
“然后我会梦见你在哭……最神奇的是你还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哦!你一直哭一直哭,我想要安慰你,却没办法开口说话,想要抱抱你,偏偏我的两条前腿好像不够长……”
巫元宵又是一阵闷笑,只是这回眼眶热了起来。
“我想要牵你的手,可是……只能跟你玩握手游戏……”最后这句,他的声音明显地充满哀怨。
巫元宵忍不住爆笑出声,眼角淌着晶莹泪珠,像是笑得流出了眼泪。
“这个梦很好笑吼?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梦里其实很心酸,所以每次梦一醒,他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元宵,一看到她,心就不酸了,而且还可以跟她手牵手,那就更happy了!
巫元宵笑着擦去眼角的泪,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
“反正以后你爱牵多久就牵多久。”这就是为什么他不管到哪里,总要握住她的手不放的原因吧?她喉咙发紧,反手握住他的大掌。
“还有爱亲多久就亲多久。”项阳低下头,吻住她。
不管今后如何,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爱,绝不会因为失去对方而消失。大巫女不是说了吗?带给人类奇迹的,从来不是神迹,而是存在心中的信仰啊!要相信无论如何,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另一半,心里永远住着对方,就没有任何力量能使他们分离。
“嘻嘻……”时间算得刚刚好,干柴变成烈火之前,窃笑声响起。
项阳豆腐没吃够,欲求不满,火大地吼道:“项珊瑚、项琥珀,你们皮在痒了啊!”两小鬼闻声立刻做鸟兽散,而大老虎抓狂地逮人去也。
巫元宵笑看着一大两小在客厅中追逐,她仿佛看见前世纳兰说过的话,将会在未来实现。
一起在下雪天窝在被窝里吃热腾腾的白馍馍,一起说说话,作作梦,一起等老了以后,你枕在我的大肚腩上,我梳你的白发,你唱歌给我听……
传说
季冬,雪停了,天空却一片灰涩,浓雾弥漫在山林间,连满山遍野光溜溜的山桃树,远远看都只能瞧见紫色的剪影,天光幽幽微微,万籁俱寂。
白绢般平滑的雪地上,印着一排脚印子,由山的那一头,穿越了树木。脚印子的尽头,是一匹毛色几乎与雪地融成一气的狼。
它很苍老很苍老了,毛皮雪白但无光泽,金色的眼几乎已经瞎了,以狼的年纪来说已经是奇迹。
它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它曾经是让深山里的狼群臣服的狼王,因为它有着最狡猾的也望尘莫及的机智;它射手矫健灵敏,仿佛受过军事训练;它发起狠来,有不屈不挠的斗志,可以跟挑衅它的狼斗个三天三夜还神采奕奕。
它突然出现在狼群里,很快地拥有领导地位,连它自己都不知道那种野蛮的日子过了多久,直到它老了,被年轻的狼所取代,离开那个本来就不属于它的团体。
野性把它过往的记忆撕扯得七零八落,它几乎已经没有身为人时的记忆,只是凭着本能,凭着某种模糊的印象,又或者是它产生了幻听,竟听到人类女子的声音,在吹雪的凛风中,对它呼喊着——
敖督!
它翻过山领,越过原野,穿过森林,来到了似曾相识的所在,紫色枝干连绵十数里,看不见尽头。
它知道自己没剩几口气了,只是一股莫名的执着,一股无法忘却的渴望,让它撑着,努力迈开已经颤抖的脚步。
直到山坡的那一头出现了一株高大且形单影支的紫色树干,以及不远处破败的屋宇,它加快脚步,好像回光返照,已是风中残烛的身子变得灵敏了。
白山桃树下,立了个坟冢,那是神塔的最后一任巫女,她总说死后要葬在白山桃树下。
白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来到坟冢前,它已经完全走不动了,看着巫女的坟,颤巍巍地倒在雪地上,不再挣扎。
像终于了却一椿心愿,像宿愿终于得偿,它安心地闭上眼,在坟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是幻梦,抑或神迹?白山桃突然一朵朵地绽放了,花心泣血般红艳,雪白花瓣随风飘绕,落在白狼身上,须臾成了座小坟冢,与巫女的坟俩俩相望。
是幻梦,抑或神迹?白山桃树下,年轻的妲娃遥望着远方,她发上簪着木簪子,穿着她未曾有机会穿上的红色喜袍,泪流满腮,却绽出一抹令人心碎的笑花,看着情人朝她走来。
白狼倒下之处,年轻的纳兰身影渐渐鲜明,他走向她,张开双臂,抱住朝他飞奔而来的小巫女,他未过门的小妻子。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