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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登山而已。
确实,至今成功攀上世界第一高峰的人已经不少,但发生事故死亡或残废者也不在少数,二次大战之前,曾有英国探险家在登圣母峰时失踪,他们的遗体在七十五年后才被找到……
“那时没有卫星电话,没有定位系统,甚至也没有人有成功的经验,而我已经是第三次去了。”虽然也没成功攻顶过就是了,总需要天候和情况配合。
巫元宵辞穷了。她也想像个普通的女人,轻松地说:我在山下等你!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前世她说了那句话,但结果呢?
她更不敢和项阳争吵,怕他发现她的怪异……正常的女人会有什么反应?她不知道,只能陷入自己无法言说的恐慌之中,一再被前世的恐惧逼得内心焦灼不安。
她更不能要求他放弃冒险——要求另一半不再展翅高飞的人太过自私!更何况未来他仍会继续参与那些让她提心吊胆的冒险活动,难道她得消耗他们的爱情,一再地威胁他别去?
她该向谁求助?巫元宵只想到大巫女,谁知她来到塔罗相命馆时,才发现那里已经被改装成PUB。
第10章(2)
“你要找Enid?”PUB的老板似乎早料到她会来访。“Enid去旅行了,她把这里交给我,我也不知道她何时会回来。你姓巫吗?”他问。
“我是。”大巫女离开的消息让她有些恍惚。
为什么唯一能证明她前世记忆真相的人,却在这时离开了?巫元宵不由得胡思乱想,惴惴不安。
“她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还说你可以随时来访,当然Enid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你来,我可以请你免费喝两杯。”他朝她眨了眨眼睛。
巫元宵匆匆道了谢,只想快点知道大巫女留了什么话给她。
她一走出PUB,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却想不到信里只有一行字——
命中注定躲不过,命里无时莫强求,切记泰然处之。一切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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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她无法改变缘起缘灭吗?
她还要去机场送他,努力要自己微笑。
项阳的姊妹们都给予祝福和警告了,警告他绝不要逞强,然后全家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送了行。
机场里,项阳在台湾的其他队友也分别和妻子或家人告别,虽然巫元宵没再要求他取消行程,这几天项阳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僵硬和强自压抑的不安。
原本他想提前带她去公证结婚,好把保险受益人算她一份,但巫元宵一脸惨白地拒绝了,他转念一想,万一他真有不测,与其让她守寡,不如让她保持单身,于是也就作罢。
他把一枚戒指交到她掌心。“等我回来再为你戴上。”要是没回来就把它卖了,应该值一点钱……不过这话他很聪明地没说出口,免得怀里的女人眼泪又要泛滥成灾。
巫元宵收拢掌心,害怕泪水夺眶而出,却忍不住颤抖。
广播要前往香港的旅客尽快登机,队友也招呼着要出境,项阳再一次紧紧抱住她,只希望能多少给她一点力量。
也许他太自私,不顾她的感受。他想这次回来后就收敛一些吧!世界百大名山他都爬过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以后结了婚,总不能老把妻子丢在家里,让她一个人提心受怕吧?
本来想告诉她,他的决定,但他决定说点冷笑话来逗她开心。
“你放心吧,我绝不会逞强,生死有命,万一哪天我比你早挂掉,我就变成狗回来陪你。你喜欢哪一种狗?哈士奇?拉不拉多?先说好,我不想变成小型狗。”
呃,这笑话好像有点难笑,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项阳再接再厉。
“而且到时我只对你一个人摇尾巴,你就知道那只狗是我了,不错吧?”他洋洋得意,不过她还是一点也不捧场,他只好干笑两声,很快地亲了亲她的唇。“该走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回来要检查,不可以把我的包子偷工减料!”
巫元宵的嘴角直到这时才忍不住向上扬,项阳见她笑了,一颗心总算踏实许多。“乖,我走了。”他又亲了一口,然后很快地追上已经出境的队友们。
巫元宵看着离境的人潮将他高大的背影淹没,虽然他的身高那么明显。她一直到项阳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还是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万一哪天我比你早挂掉,我就变成狗回来陪你……
而且到时我只对你一个人摇尾巴,你就知道那只狗是我了……
莫名的晕眩感突然袭来,刹那间,那些被她遗漏的记忆碎片一一闪过脑海,她猛地睁大眼,倒抽了一口气,泪雾随即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她会在断气前坚持对自己施放转生咒,因为前世的她,竟然直到生命走至尽头的那一刻才明白,原来纳兰从来不曾毁约!
“你……”浑身是血的她躺在血泊中,震惊地看着白狼双眼不住地流着泪,嘴角和下巴全是她的血。
敖督舔过她的脸,她的眼睛,神情好哀伤。
也许是陪伴了多年,终于有那么短暂的刹那,他们心灵相通了!她在那一刻认出他来,心像被撕裂了般难受。
“你怎么那么傻……”她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以唇形道,“快走!快走……”族人已经不再信仰山神,神塔如今名存实亡,只是因为她医治过不少人,族人至今还卖她一点面子。
天朝的国师千方百计地要除掉神塔,除掉所有异教信仰,重新以天朝的国教教化族人,以天朝兴建的庙宇取代神塔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暗暗布了好几次局,让族人发现饲养的牲畜和儿童被狼咬死,再四处放风声说凶手就是敖督。
“快走……”她用自己仅剩的力气,不断地催促着,直到亲眼看见敖督跑出她的视野外,她不顾自己全身是血,催动转生咒。
原以为她单独走完没有纳兰陪伴的后半辈子,她不是没怨过、没哭过,她心里相信纳兰欠她一个交代,怎知到头来却赫然惊觉,他们之间,她欠他的其实更多。
不能忘!绝不能忘……
巫元宵捂住冲出口的呜咽,在熙来攘往的机场大厅上奔跑着,想追上已经出境的项阳,却只能看着玻璃墙外飞机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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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督仿佛通灵性一般,静静地看着她流泪。妲娃也只敢在她面前掉泪了,也许敖督真是山神吧?它总是静静地陪着她,在她冷时偎过来撒娇耍赖,在她哭累后舔去她颊上的泪痕,和她玩握手游戏……
一滴滴泪水滚落在纸页上,铅字边缘有些模糊了。
她一直以为敖督也许是山神,或者特别通灵性,毕竟她从没想过人的灵魂也能够附在动物身上这回事。在当时族人的观念里,人类与畜生的灵魂等级是不同的,所以她转世后也许能够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前世的好友与情人,动物的灵魂辨认度却不会那么明显,她一直认为她找不到敖督也是正常的。
看着她流泪的敖督,心里会有多难受呢?纳兰不识字,敖督又无法言语,他只能以他有限的能力拚命逗她开心。
她从来没想过,当她望着远方时,在她身后的敖督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注视着她?每当她回过头来,总会看见敖督静静地守在她身后;她掉泪时,敖督舔着她的泪水,然后摆出各种滑稽可笑的姿势逗到她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