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听起来真有吸引力。
“最近是不是被那女人搞得压力很大?是不是对自己的命运有些感慨?是不是对爸爸的事不爽?是不是好需要发泄压力?”
是,是,是是是!
“我都看得出来。”品常端起她下巴瞧。“可怜,一对熊猫眼。”又掐掐她脸。“都瘦了。”又盯着她胸前。“咪咪更小了。”
“你又来了。”白雪双手护胸前。
“不好意思,我对女人的三围比较敏锐,”还帅气一弹指。“弹指间就能解开女人的‘补拉甲’。”
“下流!”
“没错,我就是好色下流低等动物,所以跟我行动非常刺激,从事艺术的人不要有那么多设限,偶尔跟我这种底层工人行动会开拓你视野,要不要去涂鸦说一声?有没有兴趣?快讲。”
“要,有。我要去。”可恶,好没骨气。
但是江品常的提议好诱人。白雪听着,热血沸腾,兴致高昂啊。
她也有庞克魂,她是艺术家,她对街头涂鸦有浪漫想像。江品常讲话再下流低级都不能否定一件事,他的艺术创作太有吸引力,他的涂鸦世界令她着迷。她想跟。那是她陌生的世界,而且,她真的很需要发泄!
“好,我借你。但你什么时候要带我去涂鸦?”
“等我通知。”
“要等很久吗?”
“看天象。”
“天?天象?”
“最近常下大雷雨,要是画到一半淋成落汤鸡多糗?”
不愧是专业人士。“天象怎么看?”这不是古人才会的?
“有机会再教你。”
“喔。”很跩喔。
“iPhone的设计真有美感。”他玩起手机。“白雪——”忽然不经意,丢下这么一句。“要是那孩子有状况,跟我说。”
“呃,什么状况?”
“比方你真的卖掉房子,他们又没地方住的话。”
“干么?你要带小孩啊?”跟你又非亲非故。
“妈妈就算了,孩子我可以帮忙,他跟我住,老板不会有意见的。”
“为什么你要帮他?”
“大人之间怎么斗无所谓,不要牵连孩子。他才十岁,不是吗?”
白雪惊讶,怔望着他。他低头把玩新手机,没什么特别表情,看起来也不像那么有同情心。但为何淡然讲的话,这么——这么——
“我知道了……”白雪小小声说。
骂他下流,气他不正经。但忽然,又对他肃然起敬。
江品常,你还真是让人错乱啊。
这是白雪第一次感觉到,这一无所有的人,存在感,不下于王朔野。他仿佛有很宽的肩膀,可担千斤重。
第11章(1)
凌晨一时,月光从茄苳树密密的枝叶间洒落下来。泥土地上,树影摇曳。江品常还没睡,对外小窗敞开着。
小房间书桌上,笔记型电脑开着。电脑前,整齐排列着各种精密的电子零件。有背盖、螺丝、震动模块、触控面板、黑色手机壳……
陈白雪作梦也想不到吧?才刚把新手机借给江品常,晚上立马被分尸拆解。
江品常打开笔记本,将拆解过程、零件组装顺序,都纪录绘制在笔记内。这是他的兴趣,每次拿到新的3C产品,就忍不住想卸去外壳,探究内容。拆解、组合,整个研究过程,可使他平静,减轻焦虑。
焦虑?他焦虑?
叹息,搁笔,暂停绘制,掐揉眉心,眼睛又痛了,心也慌慌的。
虽然,他刚从美丽的空姐家回来,却没有过去跟美女约会后的轻松愉快,获得一夜好眠,反而好焦虑。今晚他惶恐的发现,他对美女失了兴趣。
晚上,他只跟蔓铃品酒聊天,当蔓铃示好地偎入他怀里,他也只是轻抚她长发,没有更进一步动作,软玉温香在怀中,他的身体没反应?!
下午才跟陈白雪炫耀自己对女人的能耐,晚上就功能失调。
甚至,当她将红唇嘟过来时,他还撇开头,假装要喝酒,一整晚他不断下意识回避掉她种种的性暗示。最后蔓铃甚至称热,脱外衣,直接穿蕾丝内衣裤走动。
而,他不兴奋?!他没反应?!甚至,还觉得反感?!
也难怪最后当他要回去时,送他到门口的蔓铃忽然哭了。
“我对你失去魅力了?”
对长相美艳、身材婀娜的空姐来说,确实值得哭,还是严重打击。但是对江品常这个男人来说,这打击更大吧?!
一回来就把手机拆了,摸索到现在。
然后慌慌地发现,他也很想将某人,逐一摸索……探索她的内在风景。
他最近,老是会想起陈白雪。
是因为对她产生兴趣,所以对其他女人失去性致吗?
而他,是不可能和任何人恋爱组家庭。
而她……是那样认真地盼着可以被好好呵护照顾。
江品常托着脸望着窗外,看晚风轻轻拂动茄苳树……
那时在KTV,她背对他跪在地上,虔诚但搞笑的祷词,惹他发笑。
她脸色疲惫,头发散乱,而白皙脸庞、蕴着泪的大眼睛,却有股认真。
憨憨粉红的脸儿,感觉该是柔弱的女人,却做着粗重污秽的工作,清理肮脏的呕吐物。他一时不忍,才会出手帮忙。
她像一只鹿,有着纯真眼色,却混迹在声色混杂处。那里有着大量吵杂的音乐、荒腔走板的歌音,还有浊臭混着烟酒跟廉价喷香剂的空气。
她素朴地呆在那儿,惶惶无助。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房贷,她才在那里工作。他心中钦佩,一般女子容貌不差的话,孤苦无依时,最便利的方式就是走入风月场或当大老板的情妇。
可是,她却做那种辛苦工。
现在,有大老板追她,真好。
这苦过的女子,该有幸福生活。王朔野眼光好,陈白雪外柔内刚,娶来做妻子,一定会待他忠诚,与他相扶持。
眼看着,白雪,应是会接受王朔野的。有哪个女人撑得住被这样好条件的人热烈追求呢?
可是,为什么我们要相遇?
那么多的巧遇,害他的记忆里烙下了白雪的身影。
他,真不喜欢对感情萌生依赖的自己。讨厌开始期待她出现,在兴奋之后,又因她离去,感到失落。
他不爱对某人产生兴趣的自己,因为好奇,进而想了解,了解,然后喜欢,喜欢了,就想日夜相处——然后呢?他能承诺谁,我永不抛下你?
明明自己身体就像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灰飞烟灭。或者成为失明者,徒增他人负担。
他最恨被抛弃。
所以,绝不对任何人许诺。他知道被抛下的痛苦,没能力给承诺,最好是玩笑般地、嘻皮笑脸地只在喜欢的事物边围绕,淡淡然好似随时要告辞。
淡淡地让人明白,他随时要走开,不要期待他永远停留。将心比心,没人在付出情感后,喜欢徒劳无功的结果。
白雪开始跟王朔野约会,他是大忙人,只能利用会议空档吃个午餐,或深夜下班后短暂时间,带她上高级餐馆、高级酒馆、高级会馆,都是豪华场所。
“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些人,都是对你事业有帮助的。”他安排她认识一些出版界大老板、艺廊主人、专业策展人——
他的用心,令白雪感动。只是长久来只跟熟悉朋友往来,面对这些大人物,她言语贫瘠,互动尴尬,常有冏掉的感觉,很不自在。而且,他们好爱撂英文喔。
“我觉得我安心创作就好了,工作上的人际往来,我有经纪人帮忙打理了。”和大人物聚餐几次,白雪求饶。但王朔野以一种看着阿斗的表情,摇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