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白雪整理好心情,去接熙旺回来
冰箱已经准备了熙旺爱喝的饮料。有可乐,也有鸡蛋蜜豆奶。家里也打扫过了,她还特地戴着熙旺送的“姐弟星暴手环”。
“我的弟弟啊。”每每看着这手环,心里就暖。唉,可怜的熙旺,一个礼拜不见,又对他不闻不问,他很伤心吧?会不会怪姐姐不理他?会不会误以为姐姐讨厌他了?
来到电器行外,看见熙旺抓着塑胶水管,在给屋外那片水泥地冲水。江品常拿刷子,刷掉地上脏污,他们俩合作无间。
白雪挥手喊:“熙旺?”
“姐?!”熙旺愣住,扔了水管奔向她。
白雪蹲下张臂。“熙旺——”
“姐姐——”熙旺扑进她暖绵绵的怀抱里。
抱住熙旺,白雪眼眶红了。是啊,人间有温情,管上一代怎样,她就是要爱小弟,感恩的心……感谢有你……差点唱起欧阳菲菲的歌。
“我们回家吧。”她搂着熙旺。“明天一起去接你妈出院。”
“唔。”看到白雪戴着他做的手环,他笑问:“喜欢我的礼物吗?”
“超喜欢的。”果然,熙旺左腕也戴着一模一样的手环啊。
真是,真窝心、真贴心!
“要带他回去了?”江品常走来。“书包那些的,我收拾好,等一下拿过去给你。”
“好,麻烦你了……”等一下!一把抓住他的手,白雪问熙旺。
“为什么他有跟我们一样的手环?”就戴在他左腕,一模一样?不是说只有他们姐弟有?熙旺你说看看你说看看!
“哦,因为哥哥教我打棒球,我好喜欢哥哥,所以做了一样的手环送给他。”
“还说只有我们姐弟有。”哼,打棒球就有吗?熙旺,你太滥情了,枉我感动成这样。
江品常笑她。“干么?吃醋喔?不是这么小心眼吧?”
“才没有。”不认帐。
“白雪来啦?”黄西典也来了。“最近忙什么啊?怎么都没来?”
“你……你怎么也……”白雪指着老板的手,他也戴着一模一样的手环。
黄西典好害羞地晃了晃手环。“熙旺好可爱,编了这个送我呢。唉唷——”他蹲下摸了摸熙旺的头。
“你要回去了吗?我好舍不得喔。”
白雪一把揪住熙旺,用力摇晃,含泪咬牙赞道:“干得好,真是有才!”
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很多沟渠。小朋友的心啊……泣!她在家饱受罪恶感折磨,内疚难过。这小子却在品常家变节,吃好住好玩得好,就全爱上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有她傻兮兮……
白雪跟熙旺走回家。看熙旺胖了,还一脸笑盈盈。
“在大哥哥家住得很开心岣?”她真的有些介意。
“我喜欢跟大哥哥住。”
“那要不要干脆多住几天?还是以后都跟大哥哥住?”生气了。
“不行。”熙旺牵住她的手。“怎么可以让姐姐一个人住。”
“我自己住很好啊。”闹别扭了。
“我承诺过的。”熙旺将白雪的手握紧紧。“没看到我写的卡片吗?我要照顾你啊,家里没男人是不、行、的。”
唤……熙旺,熙旺啊。
陈白雪也够单细胞了,马上被融化。“我买了很多零食喔,还买了你爱喝的喔,还准备了蛋糕给你吃。饿了吧?晚上想吃什么?姐弄给你吃?”
“我们等品常哥哥来再一起吃吧。”
“为什么?”
“我要吃的你不会用啦,说真的,我比较爱吃大哥哥弄的晚餐。你忘了炒泡面的事吗?唉,那次你好忙,我好累。”
死小孩!呜——
第17章(2)
第二天,应白雪要求,江品常又搬回白雪家了,一如往常,他照料白雪和熙旺。
沉檀熙也回到白雪住处,她跟白雪有了默契,都不提往事,和平相处。风风雨雨,似乎都结束,他们过了一段恬静时光。
江品常得知白雪新接的笔记本案子,需到山里拍素材,他推荐她几个不错的景点,有时他会开车,陪白雪上山捕捉绘画素材。
他一路帮白雪拎相机。“我是你助理吧?”
“又想拗顶级和牛吃?”
他大笑。
他们常去内湖的“大沟溪生态治水园区”,待在林间,瀑布前有木桥,桥上有石椅。他们会在那里坐着,等待台湾蓝鹊或五色鸟出现,有时还会看见罕见的萤光蓝蜻蜓。白雪会拍照,画下草稿。有时,熙旺也一起来。
熙旺爱吃“洪瑞珍三明治”,出发前,江品常会先开车到忠孝东路的三明治店,他会买熙旺爱吃的招牌火腿三明治,买白雪爱吃的草莓三明治,买自己最爱吃的鸡蛋沙拉。然后一样从口袋掏出绉巴巴的钞票付帐。三明治很便宜,便宜又好吃。
白雪负责携带泡好的乌龙茶,茶具、杯子、防蚊用的左手香叶子,这是江品常在她家阳台种的。外出时摘几片叶子,在手足搓揉,就能防蚊虫咬。
如此家常生活,仿佛可以永远这样安稳过下去,白雪是这么觉得的。
如此家常生活,随时可能幻灭,这是品常的感受。
现在一个礼拜至少有三天,醒来时,他冲到浴室呕吐,因为头部的钝痛感加剧。他隐藏得很好,呕吐时会打开莲蓬头,让哗哗水声掩盖呕吐声。
白雪都没发现。
有时,他在厕所呕吐,吐到虚软,跪在马桶前,一边听白雪敲门,不高兴地嚷嚷——
“你好久喔,你是男人欸,怎么洗个澡都比我久啊?”老是这样一大早就霸占浴室。“你晚上不是洗过澡了吗?一天两次很不环保喔。”
等江品常调适好,走出浴室时,白雪免不了又要追着他唠叨几句,他总是笑笑的。
心里却知道……他的状况越来越不OK了。有一次走出浴室时,白雪突然拽住他手臂,直盯着他的脸瞧。
“江品常?”他一阵心慌,别开脸去。白雪将他的脸扳过来,认真瞧着。“怎么一大早眼睛就这么红?”
呕吐造成的,但他说——“昨天太晚睡。”
“你熬夜在干么啊?”
“看A片。”
他就是这样,老用不正经的话打发她。
这日午后,白雪到二手电器行找江品常。
他不在,黄西典蹲在地上,正忙着收拾散落的维修器具。
“江品常呢?”
“哦,今天礼拜三,他去盲人重建院上课。”
“呷?”
“盲人重建院啊他——”等等!黄西典愣住,暗!说溜嘴了!
“他干么去上课?”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老板惊讶的表现,教白雪狐疑起、
“我没讲,你当没听见,不要害我被骂。”黄西典急着收好工具往里边走,白雪追上去,她有不祥的预感。
“江品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欸,他不喜欢人家问这个啦。”
“你不说我自己问——”拿出手机就要打给江品常,黄西典急了。
“我说、我说,你别烦他。”他叹气。“我都跟你讲,但是你绝对要保密,不要害我。”
这天,黄西典说了许多关于江品常的事,白雪呆愣愣听着,感觉像作梦,太没真实感。
他说了江品常的病,还说江品常以前在他朋友的建材行工作,后来需要地方住,才换到他这里上班。他不清楚江品常跟家人怎么了,但从没听他提过家人,也从没有家人找过他。
以前,江品常会定期到医院追踪,但现在,已经放弃治疗,因为医生也说了,没办法根治他的病。
“……因为头部左侧的脑瘤接近视神经,位置又危险,也不能开刀,所以医生要他先做好失明的准备才去上课——”黄西典讲这些的时候,很忐忑。因为白雪跟江品常很要好,本以为她听完会崩溃,会哭哭啼啼。但没想到她手一挥,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