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少女,脸色刷地惨白,双脚抖得差点站不稳。
原来银盆里装的是人血,取自活人体内,难怪她胆颤不已,唯恐自己是下一个“祭品”,
“可以了,这次货色养得不错,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他从不问来源,只要供食不中断,入口还算顺喉即可。
“嗯,父亲是个当官的。”锦衣玉食供着,味道当然不差。
他目光闪了闪。
“不会出事吧?”
徐颖清扬唇冷笑。
“出了事才好,有大少爷担着。”
“你的意思是……” 陌天牧眼眸微眯。
他不会是另一头养大的老虎吧,食主不手软。
“不把大少爷逼到无路可走,他怎会心甘情愿回庄,毕竟他当初不借假死也要和庄主决裂。”手段之激烈,将老谋深算的他们也瞒过去了。
当年的陌千臾不肯为虎作伥,残害无辜,多次劝说父亲收手未果,却又做不到大义灭亲,因此一死以求解脱。
他不见退缩一跃而下百丈高的悬崖,脸上的坚决教人毫不怀疑他的求死之心。
之后他们在悬崖底下,找到的是一具摔得粉碎的尸体,四肢俱断,面目难辫,唯有那身血迹斑斑的长袍是跳崖前所穿,虽已破碎仍可瓣识。
谁也没想到这是精心设计的作死骗局,尸骸是真的,刚死不欠,却不是医毒双修的陌府大少爷。
陌天牧想起儿子的欺骗而沉下脸。
“不管你怎么做,把人给我带回来。”
“即使伤了他?”他要一个底线以求自保。
他沉吟片刻,斜睨一眼墙上的画。
“只要一息尚存,其他随你。”
他不惜代价也要将儿子带回,儿子的医术可比他高明多了,能更快达到他的目的。
父子亲情算什么,对丧心病狂的陌天牧而言,人只分为有利用和无利用价值两种,他连枕边人都能狠心杀掉,何况是她们休胎十月所产下的孩子。
对他来说,那不是他的骨肉,而是备用的躯壳,若是炼制的丹药不管用,他便要逆天换魂,将老迈的自己换到年轻皮囊里。
那是一位茅山老道教他的重生术,他信之甚深。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徐颖清在心里冷笑。
“去吧!把剩下的血端到洗心院,给二少爷炼丹。”幸好他还有听话的乖儿子,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是的,属下遵命。”徐颖清躬身后退,正准备退出血腥味浓重的书房。
“对了,颖清,这次你办得很好,深得我心,我就给你三个月的解药。”赏罚分明,肯替他办事的不会太难过。
徐颖清面上一冷。
“多谢庄主。”
望看手上三粒黑色药丸,他垂下的眸子中有更多愤怒,他的忠心不二、名扬江湖,全受制在小小的丹药上。
他得到想要的名声和地位,武林中人一见到他无不战战兢兢、阿谀奉承,视他为当代的豪侠剑客。
但谁知道成名的背后,他仍只是仰人鼻息的下等人,若无一月一粒的解药,他将筋骨爆裂、七窍流血而亡。
“哥,听说千臾表哥还活着是不是,你找到他了?”
他一出书房,一名美得不可方物的袅娜女子飞奔而来,迳自要冲进他怀里。
“表小姐请自重。”徐颖清一移身,闪躲她扑过来的身子。
第6章(2)
“哥……”
“我不是你哥。”他不过是徐家捡回来的孤儿,顶个虚名罢了。
“颖清哥,你还在怪我非要你当我的亲人不可吗?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哥哥。”
她是独生女,一直想有个兄长做伴。
“表小姐言重了,我自知身分卑微,不敢高攀,”她给他的羞辱他一生难忘。
“哥……颖清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心儿心里好难过。”她爱笑又疼她的好哥哥哪去了,他们明明说好要当一辈子相互扶持的兄妹。
徐颖清冷笑,目光闪着恶意,
“你不想知道大少爷的消息吗?”
一提到自幼订亲的未婚夫,徐颖清满脸娇羞,其他事全抛往脑后。
“千臾表哥真的没死,他就要回来了是吗?”
“他是没死,不过他回不回得来并不是我说了算,他不见得愿意再当陌府大少爷。”外面海阔天空,傻子才飞回来当笼中鸟。
“你说表哥不肯回庄,为什么?”这里是他的家,陌家子孙最终的归处。
见她一如以往的关真,他愤恨难消的想伤害她,
“因为他有佳人为伴,两人浓情密意,过看只羡鸳鸳不羡仙的恩爱生活。”
“你、你说什么,他……他有了别人?”她脸色一白,身形微晃。
“天仙一般的美娇娘,是男人都会为之动心,大少爷对她一往情深,不可自拔,连我这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动容。”哭吧!把你残忍的眼泪哭出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千臾表哥不会这样对我,我不信……” 她慌得六神无主,眼眶蓄泪。
“要是他心中有你怎会连你都瞒,明阳两相隔的痛谁能忍心,可是他毫不扰豫地抛下你,可见他心底根本没有你这个未婚妻,认为你只是包袱不能厮守,他嫌弃你是个废物。”
“我不…… ”一阵气急攻心,她一口血吐出,昏厥。
“什么,县太爷的女儿被割颈而死,全身气血枯竭?! ”
自古红颜多薄命。
阿寿一语成笺,杜晴雪陈尸在距离陌千臾医庐不远的黄花沟,全身赤裸,不着片缕,生前曾遭人侵犯。
她的致命伤在颈部,一剑割喉,深及见骨,几乎割断一半的颈子,险些身首分家。
随行的家丁、婢女都指证杜晴雪死前说过要上医庐讨回公道,要陌大夫答应亲事,否则她死也不回去。
没想到她真的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曝尸荒野,
吉样酒楼方面,亦有酒客指出陌大夫曾为一名女子与杜小姐起冲动,他言语不善,不留情分,狠得令人颜面无光。
可想而知,若杜晴雪再次上门自取其辱,陌大夫会如何待她。
问题是,陌千臾根本没见到杜晴雪,三日前的酒楼一会是最后一面,两人再无交集,他怎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凶手?
“哇喔!杀人犯,你会被关到死的,听说县太爷把女儿当命在宠,你一定会被用刑,屈打成招。”想到他曾想用她的血入药,磨她的龟壳,红红不客气的幸灾乐祸。
九岁大的外貌说着老气横秋的奚落,怎么看怎么诡异,不过,听多了也就不以为奇,小丫头的坏毛病,嘴里不饶人,跟她计较气死自己比较快,
“我家公子不是杀人犯,你别乱说,他救人都来不及怎会杀害人命,你嘴巴放干净,莫要胡言乱语,否则我毒哑你。”点墨气急败坏地维护主子。
陌府是医毒名家,五岁就卖身陌府的点墨多少也学到一点施毒的本事,虽然不精,但毒死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蠢蛋绰绰有余。
“哈,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人多得是,表面上是造桥铺路的大善人,背地里是丧尽天良的大魔头,杀个人来消磨不算什么,就怕连人家的血和骨头也不放过,拿来炼药。”她差点成了一粒粒小药丸,
炼药?!
陌千臾眉头紧皱。
红红说的是切身之痛,她就是差点沦为药材的活生生例子,可同样的话听在他耳中,贴合了某种合理的怀疑,始终不展的神色带着隐忧。
听说杜晴雪死时全身滴血不剩,没有其他外伤,仅在脖子上有道淡淡的血痕,凶手下手准确且迅速,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