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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阮廷坚有些疲惫地扶了下额角,“施施,做生意不能感情用事,现在放弃了国元,是无奈之举,将来可以重头再来。把扔进无底洞的钱用在重建国元上才是最正确,最理智的办法。”

  她看了他一会儿,最正确,最理智……也许吧。“国元是我父母毕生的心血!”她瞪着他,哭都没有眼泪,“能帮你赚钱的时候,你就出钱出力,甚至当他们准女婿来加固合作关系。现在出事了,你就说放弃国元是无奈之举了,你既然知道情况为什么不早说?凭我爸的人脉,未必就保不住国元,你是早就打定主意让国元,让我爸去顶罪了!”

  “施施!”阮廷坚皱眉打断她的话,“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好吧,你盥相信我之前真的尽力了,就说我没和你爸说明真实情况这件事!我是刻意隐瞒了,因为我怕他不听我的劝告,上蹦下跳的活动。这个案子已经成为高压线,你爸低调认罪反而是最好的举措,在处理的时候还能争取宽大。如果他到处活动,简直就是往人家枪口上撞,自寻死路!”

  “你的决定就是最好的举措?”梅施反而笑了,笑意在唇角,失望在眼底,“牺牲了国元,牺牲了我爸,对你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别说的这么好听了,我还能相信你吗?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是不是你会为每一件明明只对你有利的事披一件‘最好举措’的皮?!”

  阮廷坚明显被她惹怒,他再三的解释对她来说都是借口?她对谁 也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他气恼的眼神把锐利的刀,一下子划开了她的心。他竟然这样看着她,那么冰冷,好么冷酷。她忘了……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抓起包,梅施飞快跑出家门,初冬早晨的风异常寒冷,吹得她剧烈一颤。

  真好笑,原本是打算理直气壮地质问他的三心二意,却搞 得自己像条丧家犬一样儿狼狈逃窜。

  微微还有些雾,望着迷蒙的前路,梅施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甚至连回家都失去勇气,父母正在怨怪她见死不救或者吃里爬外吧?

  她急促地大口呼吸,好像就要被闷死了。冰冷的空气一入喉咙,立刻惹起一阵干呕。

  是冷风导致的,一定是!最近他们夫妻生活并不频繁,而且都保护得当,不会是她怀疑的!梅施惊慌失措地安抚自己狂跳的心,隐隐有强烈的不安。在这之前,她也有所疑心,基于以上的原因,她并没重视。可她现在很怕,真的怕!

  在24小时营业的药店里她买了验孕棒,到宾馆开了间房,当验孕棒出现两条红杠时,梅施觉得全身冰凉得连血液都冻住了。这个意外来的孩子,实在是挑了最差的时间!

  梅施直愣愣地坐在床沿,心应很乱,但她的脑子确只剩一片空白。

  保持这种混沌的状态,她未免有些刻意,因为一旦面对问题,她就窒息得像要在下一秒断气。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在静谧的室内着实吓了她一大跳,梅施不自觉地压着心口,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心脏,却迟迟没有接起电话的意思。

  无论是谁打来的,她都不想接。房间里的纱帘没有绾起,光线朦胧,铃声一遍一遍焦躁地响着,梅施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似乎是个离她很遥远的世界,她浑浑噩噩地置身其中,却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

  手机沉默了几秒,又会再次想起来,梅施深吸一口气,她什么都躲不过。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反复几次拨打已经让赵舒元原本就焦灼的心情濒临崩溃,梅施一接起,她就立刻喝问:“你到底在干吗?!警察把你爸带走了!”

  梅施觉得胸口一闷,事情恶化得比她想象中快得多,太突然了,她反而很麻木,静静地拿着手机听妈妈说话,无非是反复逼问她阮廷坚是什么态度,梅施无话可答。终于在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下,她淡然说:“妈,别对他抱希望了。”

  赵舒元一下子没了言语,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在哪儿?”

  梅施觉得好像缓过了一口气,至少妈没再提阮廷坚,“在外边。”她甚至回答得有些轻松。

  赵舒元顿了下,“先回来吧。”

  梅施飞快挂断了电话,泪水汹涌地奔出眼眶,所有的假作镇定,都被妈妈这一句话击溃。这种时候,她还能去哪儿呢?不愿看见阮廷坚,又无法面对父母,幸好,还有妈妈要她回家。妈妈的口气说不上温情,颓唐中有令梅施辛酸的了然,这种对生活,对自己男人的绝望和无力,妈妈一生体会得足够深切吧,所以此刻的一句回来,对她来说,简直是慈悲。

  第5章(1)

  退了房,回家正碰见上班高峰,今天的天气格外冷,车子难打,梅施站在路边,望着一辆又一辆提示已载客的出租车,心里只剩茫然。她的生活好像一夕之间变成这副局面,阮廷坚、他的初恋情人、他的孩子、爸爸、妈妈、国元……全都像从她眼前呼啸而过的出租车,她拦不住,也上不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路边到底站了多久,还是一辆出租车提示般地在她身边按了下喇叭,她才惊醒般回过神。车里很暖,刚才积聚的寒气慢慢融化,梅施从包里拿纸巾擦鼻子,那显示两条线的验孕棒就在纸巾旁边,她呆住,随即烦躁地拉起包的拉链,现在她无法考虑到这么多!隐隐的,她知道这个孩子多半不能留下,所以格外不愿想。

  其实爸爸在家的时间很短,不是彻夜不归,就是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回房休息,可他被警察带走后,这座房子却意外地现出萧索和空荡。梅施看见妈妈一个人坐在厅里,毕阿姨站在饭厅口神色焦急,看见她回来,毕阿姨嘴唇翕动,却没说出半句话。

  厅里非常安静,安静得沉闷,梅施轻轻走到母亲身边坐下,她很想靠在妈妈肩头,哭也好,骂也好,把孩子的事情说出来,问妈妈该怎么办。可是,妈妈正如几小时前宾馆房间里的她,木然坐在沙发上,仿佛无悲无喜。梅施闭了下眼,艰难地抬臂搂住母亲的肩膀,轻声安慰:“妈,别担心,都会过去的……”

  赵舒元缓缓抬起目光看着她,梅施讷讷住口,这样的安慰实在太敷衍,可她真的没能力说出更好的来。

  “他……一直都瞒着你?”赵舒元确认,这句话她已经问过好几遍,梅施连点头都疲乏了。赵舒元也没有看她的反应,只是冷然笑了笑,叹了口气,“都是当初太贪心了,我们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贪心?梅施默默地回味了一下这个词,是的,是贪心。

  一开始对阮廷坚的抵触,的确是种自知之明,这么好的男人她有什么能力拥有?后来……梅施也笑了,不管阮廷坚是不是真心的,她是真的迷失了,理所应当地纵容了自己的贪心。

  家里的电话响起来,梅施觉得妈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她了解,妈妈是怕听到更坏的消息。

  毕阿姨接起来,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母女俩,支吾了一下,“嗯……回来了。”显然对方先挂断了电话,毕阿姨拿着话筒有些怔仲。

  过了一会儿,毕阿姨忠实地报告说:“是阮先生的电话。”

  母女二人都像没听见,梅施不知道当着妈妈该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想来妈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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