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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非烟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成童的避而不答反而让她更加不悦,冷冷说:“确实没有必要;请问成先生洗手间有空气清新剂吗?不管谁住过,喷个半瓶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成童弯下的眉毛又被气得翘了上去。

  杜非烟勾了勾唇角,潇洒转身,心里却死死打着一个结,一点也无法潇洒起来。

  今天他几乎整天跟她在一起,哪有什么时间特意准备客房的必须用品?所以,这些东西是为另一个人而准备,十有八、九一定是那个孔可可吧?

  明明告诉自己走自己的路,不要理会成童的私生活,但是她的心却不由自主……

  虽然跟成童相处得摩擦不断,但杜非烟必须承认,在小镇的每一天都过得异常充实,如鱼得水。

  她在大学里也曾当过家教,为了锻炼自己的交际能力,对像一般是要参加联考的高中生。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耐心十足的人,又是娇惯了的人,遇到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的高中生,她从不手软,学生最讨厌哪门课,她就硬是逼着学生念,把课文内容抄个三遍,或者一个晚上把生硬的古文一字不漏地背出来;论娇气、论气焰、论大牌,高中生怎么比得过她?几个回合硬撑下来,基本上就会举白旗投降了。

  这应该属于她生活里唯一接近“平民”的日子,洋溢着鲜活的气息。

  不过,这些日子都埋在了记忆的底层,大学毕业进入杜氏后,心高气傲的她禁不得别人说她走后门,只好埋头苦干,在短时间内提出自己独特的想法,对公司的某些设计理念,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修改,有目共睹的成绩,成功让许多人闭嘴,承认了她的能力。

  但之后铺天盖地的工作让她没了空闲时间,甚至没空回忆,自然疏忽了某些或许她也追求过的一些东西;而今,她脱离了冰冷先进的办公室,和令人眼花撩乱的绚丽色彩,心里某处的渴望重新被唤起,原来,朴实无华的生活,她并不排斥。

  一个多星期以来,她大部份的时间都用来面对单纯天真的奶娃娃,略微空闲的晚上,她就在客房里挑灯夜读,研究幼儿教育。

  只是偶尔会想起家,怕爹地、妈咪担心她,成童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说他有她爹地的号码,已经打过去报了平安,只说她伤心过度,跑到一个风景秀美的小镇转换心情去了。

  这个家伙说谎好像从来不用打草稿!杜非烟一边腹诽,一边想要从他口中拿到爹地、妈咪的电话号码,但他嘴巴死紧,跟蚌壳似的,半天撬不出一个字来。

  她问他是不是根本没有联络她爹地,因为他怎么可能会有她爹地的手机号码?但他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爱信不信”,眼角上挑,分明一脸“偏不给你逃跑机会”的神色,看得她越发不爽了;她的人格可是非常禁得起检验的!说不走就不走,为了娃娃她都视死如归了。

  成童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角,带丝俏皮的狡猾。

  他的工作似乎很忙,除了第一天,他陪她在育幼院待了一上午,之后的时间,都一头栽进笔电,偶尔接个电话,面容冷肃,漆黑的眸一片冷厉。

  他虽然对她也不假辞色,时常板着一张冷脸,但她隐约觉得,这两种冷是不同的。

  “漂漂姐姐,有漂漂红点点哦!”

  奶声奶气的呼唤把她从繁杂的思绪里拉了出来,杜非烟弯起唇角,“不是告诉过洋洋了吗?姐姐姓杜,叫非烟,可以叫我杜姐姐,或者非烟姐姐。”

  漂漂姐姐……这称呼让她一阵恶寒,她实在敬谢不敏。

  四、五岁的奶娃娃倔强得要命,固执己见地重复:“漂漂姐姐、姐姐漂亮。”

  纠正无果,面对一个只到她大腿高的粉雕玉琢的孩子,打,不舍得;骂,开不了口,她再大小姐脾气,也只能乖乖向他举起白旗妥协。

  在奶娃娃的指点下,杜非烟挽起袖口,果然在手腕处有一颗鲜红的凸点。

  老院长眼尖,也瞧见了:“大概是蚊子,成先生也太不注意小节了,你待会儿跟我拿一盒蚊香回去,保证你今晚睡得安安稳稳的。”

  杜非烟不好意思地应了声。

  成童毫不避讳的态度,再加上小V那张唯恐天下不知的大嘴巴,她现今住在成童那儿的事情,整个小镇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开始她还会像征性地辩驳几句,现在她已经认命了,这个小镇的人都很固执己见,有自己的一番论调,跟头牛似的。

  她低头揉揉红红的小凸点,有些麻痒;这个成童对她实在太不贴心了,连蚊香都没有为她准备,如果住进来的是孔可可,他铁定二话不说迅速把一切准备就绪了。

  第6章(1)

  杜非烟为了给成童一个充分认识错误、改过自新的机会,一回到成童的房子,就刻意捧着老院长送的几圈蚊香,从成童面前缓步走过。

  没反应?她瞥眼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后、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的成童,转过身子,一扬眉,重重地跺了跺脚,引起他的注意力后,重新沿著书桌又走了一遭。

  成童单手抚额,“你要坐过来?待会吧,时间也不早了,吃完晚餐后这张桌子的使用权就属于你了。”他动手收拾了书桌上的笔电,和两旁的一些文件、卷宗,站起来准备让出座位。

  杜非烟用肩膀把他顶了回去。

  始料未及,手臂恰好甩在椅背上,成童闷哼一声,杜非烟心下一惊,忙不迭地随手把蚊香扔在书桌,抓过一只手臂使劲按揉,没想到手指头忙活了半天,前头幽幽地飘来一句:“撞到的,是另一只手。”真够恬不知耻的,她奉献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解释。

  杜非烟僵化了。

  成童勇敢地捋起了虎须,“换只手,继续揉吗?”

  手劲是大了点、疼了些,但看着像青葱一样纤细漂亮的手指,在努力为自己舒缓疼痛,再配着一脸倔强,却难掩丝丝关怀的神情,简直就是极品享受啊!

  杜非烟默默地接过另一只手,在他指出的伤处放柔了力道,仔细揉弄,在某人舒服得要昏昏欲睡时,问:“还疼不疼?”

  成童摇头,“一点都不疼了。”

  “那就好。”杜非烟笑了,弯起红唇,笑得甜甜美美,杀气隐隐。

  在成童有所警觉、采取防护措施前,她当机立断两指一掐,如愿地听到了他猛然变重的喘息声,她迅速后退到安全距离,笑着看他紧蹙的眉头,“现在还疼吗?”

  成童咬牙反问:“你说呢?”是他掉以轻心了,她再纯善天真,却也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杜非烟退到了书房门口,“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这样一点疼都吃不消?”她不屑地哼了声,“当作道歉,这桌子晚上还是留给你用好了,免得你记恨我。”

  “那可多谢你大人大量了。”成童在伤处随意揉弄了几下,要笑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小妮子下手可真不知轻重,只怕连血痕都被掐出来了。

  明眸里微微泄出一丝担心,当眼角瞥见孤零零待在桌上、无人问津的蚊香时,些微的软化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非烟退了回来,无视成童探寻的目光,拿了蚊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哼,谁教你不关心我,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成童苦笑着追上去,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规规矩矩捧在胸前的东西,因为太过吃惊,反而不知如何发问,现在一看,这似乎才是某人心情抑郁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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