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除了那些斯德哥尔摩症的患者之外,有像他们关系这么和谐的绑匪和肉票吗?
她的动作顿时一僵。
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两年前那一晚的他太脆弱、太温柔了,也可能是从昨晚至现在,他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伤害的举动,总之她很难对他有什么惧怕的感觉。
不过胡于宸显然没空理会她的胡思乱想,这时锅子里的水已经煮开,他将面条投入锅子,煮了一会儿后将青菜也丢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待面条和青菜都煮熟后,他捞起来沥去水份,最后才将鸡蛋打入锅中。
李容芸瞪着他流畅的动作,明明觉得跟这个不太热的‘绑匪“聊天很奇怪,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没想到你居然会煮面。“
“只会弄弄简单的东西而已,以前还是穷学生时没钱常上馆子。”他觑了她一眼,“芙娘可是烧得一手好菜。”
谁知她的后世竟连煎蛋都不会?
“很可惜我不是你那已故的前女友。”她摊摊手,没有因被比较而生气。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从未想过和谁相比。
晓得她根本不记得前世之事,胡于宸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面拌上炸酱,再捞起半熟的蛋搁在最上头,便弄出两碗简单的炸酱面。
他是打算报复她没错,但不会用“不给吃不给喝”那种低级手段。
前晚什么都没吃,早就饿得慌的李容芸眼睛一亮,暂时忘记自己的肉票身份,开心的捧起其中一碗,坐在用以区隔厨房和餐厅的小吧台边吃了起来。
胡于宸不急着动筷,反而若有所思的觑着她愉快吃面的模样。
她是芙娘转世应当是无庸置疑,只是这一世的她显然变了许多,无论是在个性或想法上,似乎都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芙娘。
芙娘有着高超的厨艺,而李容芸连煎个蛋都会烧掉厨房这点就不提了,他可没忘记两年前她和李鹏联手摆了他一道。
即便他早打算娶她为妻,以圆几世期盼,却痛恨被算计的感觉,所以两年前气得当场直接离去。
之后他因公司临时有紧急情况赶回大陆处理,被他留下来跟踪监看李容芸的部属,却在没多久后传来她进了另一个男人房间的消息……如同她出现在他饭店房内那般,而且不只一次。
他恼恨她,恨她轻易作践他寻觅三世又珍爱无比的女人,也不只一次后悔自己为何两年前没带走她,让她有机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甚至还和那个穆什么的建筑公司老板交往了大半年。
所以在动用各种关系想办法把李鹏弄进牢里,并确保他永不得翻身后,胡予宸决定直接绑架她,将她留在身边好生折磨泄恨,以平复他这两年来的怨气。
尽管要怎么“折磨”,他心里还没个底。不过那不重要,反正现在她的人已经在这了,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想。
“没想到你的厨艺还不错嘛。”她显然并不知道他脑中正转着什么念头,不然不会露出那样惊喜快乐的表情。
“这又不需要什么技术。”胡于宸隐隐觉得奇怪。
好歹她父亲李鹏是个身价数十亿的商人,此刻他也不过是煮了白面条和烫青菜跟蛋,提味的炸酱还是现成的,严格说来只是算得上高级一点的泡面,况且他的手艺很普通,怎么竟让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
不过跟连煎个蛋都会烧掉锅子的人比起来,他的厨艺或许真的算不错。
“你可是胡于宸耶!会煮东两就很厉害了。”她对商场上的事不甚了解,但这两年来多少听过他的名号,知道他在大陆的生意经营得很好,“不过,你刚才说……你学生时期很穷?”
“你不知道?”他这在育幼院长大的孤儿能在短短数年间突然致富,成为家喻户晓的台商,早已被某些人当成传奇性的故事。
当然他其实并没有这么厉害,主要还是依靠前几世留下的知识和财富,这点倒是无人知晓。
只是他们父女处心积虑设计他,怎么李容芸竞连他的事迹都没听过?
她摇摇头,“也只听过你的大名而已,其他一无所知。”
与他共度的那晚,并不是什么值得怀念或牢记的事,即便他再温柔体贴,毕竟不是出于她自我意愿的经验,实在不是令人开心的回忆。
尽管在那之后她对“胡于宸”这名字稍微留上了心,却也没想过特地去查有关他的一切。
“我以为李鹏在要你爬上某个男人的床之前,至少会要你先做好基本功课。”
他淡淡讥讽道。
李容芸的脸色因他的话突地变得死白,手里的筷子再也握不住,“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反应激烈得出乎胡于宸意料。
他说这话时是有意讽刺没错,却没想到就连被“绑架”都还有兴致和他讨论厨艺的女人,竟会在听闻旧事时脸色如此难看。
他心中升起莫名的歉疚。
李容芸失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拾起筷子,勉力压下心底惊恐,回嘴道:“了不了解有差吗?反正男人在床上时也不想和女人交心。”
其实那些事还是在她心底留下阴影的,况且还不只一次……
左手手腕的旧伤突然狠狠痛起来,她一直努力想遗忘的回忆,他竟毫不留情的掀开,她没有防备,不堪一击。
李容芸不想表现得软弱,这两年她都撑过来了,没道理这时被击垮。然而她持筷的手却仍不受控制的颤抖,泄露了急欲掩饰的恐惧。
闻言胡于宸不觉皱眉,却又因看穿她的故作坚强,终究不忍再出言反击。
明明错的人是她,可是因为爱芙娘爱了太久,见着这张脸伤心难过,他还是会不舍。
第3章(1)
那碗炸酱面突然食之无味。李容芸心不在焉的吃完,再也无法假装没事的与他共处一室,匆匆逃回原先她睡醒时所在的房间。
尽管现在是白天,但拜那阻光效果极佳的窗帘所赐,房内仍一片漆黑。
她踉跄的避开床,将自己缩在衣柜旁那不起眼的小角落地板,双手紧抱膝头,想将那如梦魇般的回忆逐出脑海。
其实,胡于宸并不是唯一一个。
在他之后,父亲又故技重施将她弄上第二个男人的床。好在第二次她有了防备,被下的药照不多,虽然花了不小的代价,但最后总算脱了身。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她遇上了穆维哲。
还好穆维哲对她没有兴趣,她说服他和自己合作,两人假装交往,由她提供情资,他负责斗倒一心觊觎他公司的李鹏。也因为穆维哲的关系,她再也不用担心同样的事会发生第四次、第五次。
可即便是这样,被下药的经验也足足让她作了两年恶梦,就算没作恶梦,晚上也总是睡不好,甚至不敢睡在床上。
她尽量在人前表现正常,外界对她的评语也都是气质、高雅、大方、亮丽之类的正面形容,殊不知她的内心早已布满阴暗和尘埃。
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讨厌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将她当成筹码的李鹏,是那些觊觎她的男人!
她不断自我安慰,却无法克制不停发抖的身子。
当胡于宸发现躲在黑暗房间角落瑟缩颤抖的她时,不觉怔然。
他没想到不过一句话,竟造成她如此大的反应。
这一世,他见过她躺在床上娇媚动人的模样、见过她演奏钢琴时耀眼的光芒、见过她因一碗简单的炸酱面流露的开心神情,却没见过这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