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不急着回京去了,因为这岳家镇完全出乎她的料想,而她也听说了,岳家的当家是位俊尔不凡的美男子,至今尚未娶妻,要是她能够摹上这门秉龙快婿,再唆使他把岳家的总舵移到京城,那她宋亭嫣可就是风光了,虽说身分不过是商人之妻,但是,凭岳家的钱财势力,绝对能够教她吃穿不尽。
“嗯。”凤八乐笑着点点头,一张嫩唇弯得就像新月似的,“所以我很聪明,从来就不跟我雅哥哥玩捉迷藏,因为我一定玩不赢他。”
这时,两人正好走到包子铺门口,凤八乐笑呵呵地朝店铺里喊道:“文叔,乐儿来了。”
见着了她,文叔满脸笑意,恰好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也顾不得一堆客人上门,凑过来笑道:“那可不一定啊!乐儿姑娘,要是你跟当家两个人,咱们一定选站你这一边,绝对不会把你藏的地方告诉当家的。”
“真的?”一双圆滚滚的眼眸闪闪发亮。
“那当然!”
她被逗笑了,“文叔,给我十个包子。”
“好好好。”听见她要十个包子,文叔赶忙回头替她准备,这时左花终于赶了过来,把准备好的厚棉巾递出来在桌上摊开,刚好给他放包子,“刚蒸好的大包子,十个够吃吗?”
“够吃,很足够了。”
“不成不成,再多给你几个,回去跟当家分着吃,只消想到乐儿姑娘一大早就赶着来买文叔的包子,就让我觉得窝心,今儿个就算没赚钱,心里都觉得舒坦快活。”
说完,他又拿出了几颗大包子就要往那个厚棉巾里搁,她也二话不说让他把包子搁进去,然后让左花再掏一锭银子交出去。
“文叔当然不可以没赚钱,小孙子不是才刚出生吗?乐儿那天回去问了东婶婶,她说养孩子是最花钱的,文叔不需要钱,您儿子和媳妇也会需要,该让他们多赚点钱,好放心再生一个娃娃给小孙子作伴。”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布巾给绑起来,这棉巾的质地透气不闷湿,因为非常厚实,所以能够保温,绑好了之后,左花伸手拎接了过去。
“乐儿姑娘,你这——?!”文叔手里拿着推辞不掉的银两,听了她所说的话,心里一阵热腾。
“文叔,我先回去了,改天过来瞧小孙子。”
“好。”见她们主仆两人就要离开,文叔忽然出声唤道:“乐儿姑娘。”
“怎么了?文叔。”她回眸微笑,眨了眨眼。
“没事,我只是在纳闷,怎么乐儿小姐如此会吃,就是不长肉呢?”文叔说完,用手摸了摸下巴,似乎想不明白。
凤八乐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不好答复,她原本想说虽然没长肉,可是长了一身力气,但是她答应过雅哥哥绝对不对外人说,所以只好默着声不回答,以傻笑充数了。
“咱们走吧!”宋亭嫣不想再让老头子继续废话下去,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留下身后的众人满脸错愕,还想这是哪家的姑娘呢!
“亭嫣……姊姊,我还在跟文叔说话。”凤八乐忍住了不跟她使劲儿,她不是没力气挣开她,反而是因为太有力气了,所以不敢轻易使出来,怕伤了人家就不好了。
“可是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呀!”宋亭嫣不觉得自个儿哪里不对,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小姐!”
左花再也忍受不了宋家的婢女老是喜欢挡在她面前,不着痕迹地踢了她一脚,趁着对方捂着痛脚时,飞快地追上主子,把两人给硬生分开。正好,这时候远远瞧见马车前来迎接,她脚步一刻也不停地拉着主子,送上了马车,却在最后一刻给宋亭嫣给拉住了门,硬是以手给横在门间,让她们关不上门。
从小,凤八乐就不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人,所以对于宋亭嫣的所做所为,无不教她感到惊讶,“亭嫣……姊姊,你的手搁在那儿,会被人夹伤的。”
或许不是因为真心认为自己与宋亭嫣是亲近的,所以每次在喊出姊姊这两个字时,总是无心地顿了一下。
“只要你别让人关上门,我就不会受伤了。”宋亭嫣娇笑了两声,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马车的内部陈设,里头不只宽敞,所布置的枕椅与小桌小柜的,都是极考究细致,想到是凤八乐这个笨丫头在享用这些东西,她的心里就有千万个不甘愿。
“宋姑娘,我们小主子还要赶路回去送东西,失陪了!”左花使了个眼色,让人从后头将宋亭嫣给拉开,车门一关,厮从跳上车,扬长而去。
马车里,凤八乐神情显得有些困惑地看着左花,“她这是要做什么呢?要是真教门给夹伤就不好了,难道她不知道吗?”
“她知道,可她就是吃定了主子心软。”说完,左花无奈地摇头,心想回去之后,就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东总管,要他以后多派两个人手跟着小主子出门,才不会让今天的事情重演!
第6章
三堂会审。
除了这个字眼以外,岳颂雅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儿,来形容几个老头儿一字排开对他的严酷拷问。
岳家祠堂里,此刻弥漫着凝重的气氛,成列的祖宗牌位沉默着,将烧亮的火烛衬得格外耀眼,岳颂雅是当家做主的人,自然是坐在首位上,不过,这个显示身分尊贵的位置,眼下却正好是给他安排的拷问台。
“雅爷。”坐在副座首位上的白发老人首先开口。
“是。”
岳颂雅平淡的嗓音轻浅,却不失礼数,毕竟于情于理上,他都必须敬重这几位老人家,对于岳家能有今时今日,这些长辈们出力不少。
“是该成亲了吧!雅爷。”
“是。”他说话的口吻依然不冷不热,虚应的成分居多。
从一开始的每年一次,到半年,到三个月。现在变成了三天两头把他请进这个祠堂,逼问他为何还不娶亲,替岳家传宗接代。
说实话,他常在想这些老人家究竟要到何时才会感到烦腻呢?
就是因为不想让乐儿有机会撞见这场面,所以一大早就找借口要她出门,让她去买包子了。
他侧身从一旁端起茶盅,揭开盅盖,徐慢地以盖子拨着茶沫,视线盯着茶汤,却能够感觉到四位老人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最慢就年底吧!”另一侧脸色微黑的老人也开口了,他的发色是灰白的,犹记得当年第一次向主子催婚时,他秋爷的头上没有半根白毫,如今已经是白了大半了!“乐儿小姐十八了,寻常人家的姑娘,在她这年纪,不知道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
“乐儿她……不是别人。”最后,岳颂雅茶连沾唇都没有,就盖上盅,搁回案上,扬起眸光,扫视了几位老人家,“她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就算了,谁也不许去向她提,知道吗?”
“但……”秋爷还想开口,却被对面的白发老者给扬手制止了下来。
“雅爷。”白发老人站起身,几位同伴也跟着一起站起来,“我们的心里清楚,你的心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岳家需要继承人,咱们都知道你中意乐儿姑娘,你是怎么疼爱她的,大伙儿有目共睹,如果雅爷真的执意要等乐儿姑娘,岳家上上下下没人敢吭一声,但是,继承人的事情要先解决,或许,雅爷可以考虑与其它女子先诞下一子半女,与乐儿小姐的婚事就从长计划,这是我们几个老头儿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