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心眼的小妮子,最近这阵子看她总是心不在焉的,但是比前些日子老哭丧着脸好多了。他原以为她已经看开了,没想到却还是一样。唉!他该拿她怎么办?
绿姬轻轻的推开门,又不必要的非常轻的关上门。红肿的眼睛及鼻尖说明她的难过心情。
“绿姬,去把海报叠好,待会儿兼职工人会来领,明天早上开始到商场去派样品,你跟我去看看。”可舜头也不抬的说。
绿姬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老实说,可舜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她根本没有概念,因为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
进伦讶异的瞪着可舜看。去商场巡视、看街头海报的派送,这些向来都是他的工作,大哥怎么会叫绿姬去呢?
“进检,明天你留守。”像是知道进伦的困惑似的,可舜又接着说:“听清楚了没有?”
“进伦留守,那我呢?”绿姬这时才从失魂状态恢复过来。
“你跟我出去跑外面。”可舜轻声的说完,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反应,因为绿姬向来最讨厌跑外勤。
绿姬的反应是看着他,接着又无所谓的耸耸肩,自顾自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好啊。”
进伦吃惊得嘴巴都张成O形了,他抓着头的看着绿姬。如果是以前叫绿姬去跑外勤,她一定极力反对。理由不外乎那是外勤,会晒黑,又要抛头露面,而且她不敢对陌生人推销……等等的借口都出来了。
“明天我们一整天都要在外头跑,所以你尽量穿得轻便些。”可舜埋头在桌上的文件堆中,不疾不徐的又冒出新的指示。
绿姬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但突然又想到刚才文森说的话--我明天结婚--不行啊,她得去送礼。
“大哥,我们要在外头混到几点?”绿姬连忙的问。
可舜抬起头,好奇的望着她。“怎么?有事?”
“我有事要办,不过一下子就好了。”绿姬尽量抚平情绪的说道:“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进伦忍不住的想知道个究竟。
绿姬抿抿唇。“我明天要去送礼,朋友结婚。”
可舜会意的点点头。“绿姬,如果真的是‘朋友’,你就该坐下来喝杯喜酒,如果不是‘朋友’,你连礼都没有必要送的,何必呢?有钱没地方花啊?拿来给我花!”
绿姬定定的望着他,缓缓的露出凄凉的笑容。“大哥,毕竟是‘朋友’一场,总希望他能过得比我好。起码,起码……”她哽咽的说不下去,便低下头盯着眼前的文件及档案。
“唉,你们这种小女孩就是这么傻。”可舜点燃一根烟,徐徐的说。
“大哥,若真能变傻或笨倒也幸福,至少不用理会这人世间的情爱瓜葛。日子单纯些,可能也会快乐些吧!”绿姬凝视窗畔迎风招摇的风钤,在风波过后留下一室轻脆的声音。
另一个大烟枪进伦狐疑的来来回回的看着他们两个。“大哥,绿姬,你们两个是在开哲学课,还是佛学讲座?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到底在请些什么呀!”
绿姬叹口气的看着他。“其实,有时候当个没脑袋的单细胞生物也蛮愉快的,不是吗?”
进伦挑起眉。“喂,绿姬,单细胞生物也不简单耶,起码你要有比我强的能耐才行。我只是觉得不用太计较,反正人生不就是那么回事,花再多的时间去计较东计较西的,只是跟自己过不去。因为你浪费的是自己的生命,对别人而言,他根本不痛不痒嘛!何苦自己找碴呢!”
绿姬偏着头想了一下。“进伦,想不到你的人生观这么的达观,倒教人要刮目相看了。”
“唉,绿姬,不是我自夸,全公司里没有迷上我的女孩子大概就只有你李绿姬了。”进伦停顿了一下。“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还是个女的吗?”
绿姬一听马上柳眉倒竖。“张进伦,你又闲着想找死是不是?”这家伙,夸他两句就要飞上天了!
一直没吭气的可舜这时才慢条斯理的开腔。“进伦,这件事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尽量不要涉及人身攻击,这年头苦力可不好找了。”
绿姬咬着牙的瞪他们两个半晌,最后她扔下手中的笔。“不玩了,我要去找碧莲聊天去了。”宣布完她拎起一袋零食往碧莲的办公室走去。
“绿姬,你的合约全都弄好了?”进伦瞄瞄她桌上的文件。
“早八百万年前就弄好啦。干嘛?”
“那帮我把这个进口契约打一打吧,对电脑我只会‘一指神功’,你帮我弄啦!”进伦懊恼的指着荧幕上那不断闪动的游标说。
“先生,张进伦先生。苦力也需要休息的,你自个儿慢慢敲吧,你没听说过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绿姬滔滔不绝的背起书来了。
“算了,算了。你这没良心的去玩吧!别再念那一串来催眠,我从小最怕的就是背书了。”进伦投降的举起双手大叫。
看着绿姬向外头跑去,可舜丢下手中的笔。他满腹心思的在室内走来走去,烟一根根的抽。进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反常的行为,耸耸肩又继续跟电脑奋斗。
* * * * dream * * * *
看着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人在商场中穿梭,绿姬只觉得自己的胃似乎要抽筋了。关于这一点她实在很佩服那些兼职工人及负责推销的员工。他们无论何时都笑脸迎人的送上食品给客人,即使被拒绝了还是笑眯眯的。
绿姬叹口气的打开纸箱,将里面的饼干及果汁都拿出来摆在桌上等客人试吃。大哥跟商场的主管正在谈货品上架的事,她只好无聊的在这里干耗!她自嘲的看着自己身上的旧T恤及牛仔裤。
“绿姬?你怎么还坐在这里!”迎面有个女人牵着一个年约三、四岁的小男孩走过来。她大叫的结果是几乎全商场的人都往这头瞧。
“你是……对不起,我恐怕记不得你的名宇了。”绿姬歉然的对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妇人说。
那妇人伸手从桌上拿了包饼干给小男孩。“我是吴彩霞,文森的表嫂啊。我们大概三年前见过面,就是我儿子周岁那天,文森带你来我家。在大坑,记起来没有?”
绿姬恍然大悟的想起来。“噢,表嫂,你好啊,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我刚从美国回来,今天不是你跟文森要结婚吗?怎么还坐在这里派饼干?”吴彩霞诧异的说。
绿姬尴尬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许多人在听到吴彩霞说的话之后,都睁大眼睛带着兴趣的眼神盯着绿姬。
“呃,嗯,呃……表嫂,我跟文森已经分手了。”绿姬万分艰难的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吴彩霞的表情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跟文森不是已经交往很久了吗?”
绿姬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涨红了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
“文森跟绿姬觉得彼此不合适,况且文森的新娘子也已经怀孕了。”可舜适时出现的替绿姬解了围,他非常自然的将手揽在绿姬的腰际。
“你是……”吴彩霞看着他的动作,双眉一挑。
“我是绿姬的‘朋友’。”可舜礼貌的说着,一边加强在绿姬腰上的手劲。
“噢,朋友?”吴彩霞的表情表明她根本就不相信“朋友”这个字眼。“你们今天晚上会去喝喜酒吗?在我们美国,即使分手也还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