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了,他看着前方,仿佛化身为危险分子,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马力十足的高级轿车立刻疾速冲向前。
方童恩脸色泛白,全身僵硬,根本不敢闭上眼睛,看着窗外迅速消失的景色。
“车……前面有车子。”
隶茗杰快速转动方向盘,车子闪到另一个车道。
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发现前方还有一辆大货车,惊悚的大叫:“要……要撞上了。”
他再次加速变换车道,直接飙上快车道,然后驶上高速公路。
他很生气……她发誓,真的知道茗杰在发火,因为他开车的模样太可怕了,那种将所有的怒气藉着车速发泄,又为了惩罚她,坚持拉着她一块冲往刺激危险的地狱的做法,要她想装傻、故作无知都很难。
方童恩感觉自己头昏眼花,心跳紊乱,想尖叫,想大喊,想大哭,想求饶,但是她现在连分神做这些事的心绪都没有。
这比坐云霄飞车还可怕,她怕死了极速狂飙,更不知道他有这种嗜好。
隶母的话还没有讲完,手机又响起插拨的提示音。
“茗杰,你在搞什么?为什么放弃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权?你应该知道,如果手上没有一半以上的公司股权,那些有心拉我下台的家伙一定会乘机将你释出的股权全数买进,这对我们而言,是极大的危机,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隶父暴怒的吼声在车内回荡。
方童恩惊讶的瞪大眼,不解的看着他。
他……放弃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权?连她这种不懂企业经营的人都了解,这么做无疑是在扯自己的后腿,她相信他也知道不该做这种事,但是,为什么他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决定,一时有这种想法,所以就做了。”隶茗杰闷笑的说,此刻的表情像个无知的顽皮孩子,因为一时玩心大起,所以不顾一切,为了有趣而为。
“突然决定?你突如其来的行径,将浪费两年来的辛苦心血,你知道吗?你不怕所有的努力和成功毁于一旦?”隶父震怒的大吼声愈来愈可怕。
方童恩非常相信,如果他此刻在眼前,茗杰一定会被他狠狠的揍一顿。
“浪费心血?”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隶茗杰淡淡的扯动嘴角,“不花费任何实力,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成功利益,到底算是什么心血?对我来说,花两年将公司的股权掌控在手中,不过只是一场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有趣游戏,谈得上什么努力?”
隶父大喘一声,不敢置信的喃喃,“游戏?”
“当然,这不过是一场游戏,有必要看待得这么严肃吗?比起你说的努力和心血,你可知道我耗费多少时间才得到渴望的幸福?你们知道我牺牲多少,才能得到目前想要的生活?十年!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几乎完成幸福的蓝图,结果呢?”隶茗杰冷酷的眯起眼,“你们竟然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差点毁了我的幸福蓝图,比起两年所谓的心血,我花费的十年,你们又要如何和我算?”
第9章(2)
方童恩直盯着隶茗杰,身子微微颤动,咬着唇,不确定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
十年?什么东西花了十年?
他的幸福蓝图?什么幸福蓝图?
身旁的男人,她完全的陌生,从今天他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开始,便发现且十分肯定,这个正在冒火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熟识的隶茗杰。
瞧瞧他,此刻再一次露出无辜的神色,明明看起来无害又熟悉,但是现在的他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毫无善良之心,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将大家一块拉进永无天日的地狱。
当他生气、发火、埋藏在心口的火山爆发时,会将所有得罪他的家伙一起拉进熔浆中,要大家陪葬,一个也不准逃……呃,也包括她?
好吧!她稍微恢复理智,可以用正常的脑袋思考。
如果茗杰对他的父母多少有些怨言,那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们真的是不懂得如何关心、照顾自己的孩子,他们为了自己的幸福,确实伤了茗杰的心,但是她呢?她很无辜耶!又没有做什么事,为什么也要拉着她一块下地狱?
因为……她心甘情愿?
说心甘情愿,会不会太过自以为是的伟大?不过如果他真的这么和她提议,说不定她会点头答应。
但是,现在他没有先问过她啊!
难道他打算对她来个先斩后奏?
“那……那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玩弄我和你母亲一辈子的心血?”隶父终于听懂了儿子的意思。
“为了……为了一个女人?”三方通话中,另一头的隶母似乎也听出丈夫暗指的意思,“茗杰,你是为了那个臭丫头方童恩才这么做的?”
耶?什么?有人在叫她?
方童恩回过神来,露出疑惑的眼神,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也加入了战局?
隶茗杰直视前方,“你们以为我为什么愿意接下你们的公司?你们以为现在这个优秀的儿子之所以拥有这些成功的能力,最大的功臣是谁?是你们吗?是你们这两个从来对我不闻不问,只懂得利用到底的父母?你们理解什么叫做寂寞吗?你们想过年纪小的孩子最渴望拥有的是什么吗?得到注意,有人关心,拥有重视的亲人,这些你们给过我吗?”
“什……什么?”隶父和隶母异口同声。
“你们以为什么东西对我是最好的?给我一个富家千金?给我钱?让我拥有你们的公司?还是给我名声、地位和权力?这些东西,如果我想要,只能从你们的身上得到?”隶茗杰冷冷的轻哼,“你们所谓的财富与地位,所谓的权力和声望,对我来说,是唾手可得的简单东西,我一点也不希罕。”
“茗杰……”方童恩怔怔的望着身旁的男人,缓缓的涌现不舍和心疼。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结果呢?你们硬生生的从中破坏,三言两语就想轻易的把我最想要的东西从我的身边夺走,你们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认为生了我就可以掌控我的人生?”
“我……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啊!儿子,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她什么也没有,没钱,又只是个小小的职员,从小就赖在你的身边打扰你,她还对我们不敬,你忘了吗?她曾经当着你的面骂我们……”隶母哀声控诉,不会忘了那个叫做方童恩的臭丫头竟然在她再婚时,当着所有观礼者的面前辱骂她,说她是没有男人会死的老女人。
“那又如何?你忘了当她说出这些话时,我的态度吗?我在笑啊!因为太有趣了,她替我说出心中的想法。”隶茗杰笑说,想到那时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被人护在身旁,有个人替他出气,为了他的伤心而出头的温暖滋味,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忘怀。
“你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对我们做出这些事?她和我们,到底谁与你有血缘亲情?”隶父斥责。
“有血缘亲情?除了血缘之外,我和你们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我有一半的人生是生活在童恩的陪伴下,而你们呢?你们在哪里?”
“茗杰……不要说了。”方童恩咬着唇,伸出手,轻轻覆盖他的手背。
虽然他说话的态度是这么的轻缓,但是眼底的冷酷和受伤早已落进她的眼中,他一直努力的掩饰自己的脆弱,她心知肚明,然而当他真的露出脆弱的表情时,她仍不免替他难过。